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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在莊詠芬離開他時,在他拒絕包嬌嬌的婚事時,甚至在於大明湖畔重晤袁白萍時,他都見過同樣的神態!

  那是屬於女子特有的嫉恨,也許自己在抓住花珠的手時,態度上流露過神往的表示,才招致她產生這種恨。

  她一定是認為自己對花珠有著特別的好感—那自己以後的行動可得特別小心,否則又會引起不堪設想的後果!

  花珠仍懵然不視地道:「李大俠既然不喝酒,我給你拿饅頭去!」

  花珍輕輕一笑道:「不用你去,李大俠不喝酒,向老爺子還得喝幾杯呢!你多照顧老爺子一點,叫四妹去好了!」花珞跳起來走了。

  李平候卻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笑笑道:「向老也少喝兩杯吧!我們還要趕路呢……」

  向飛猶自不覺,哈哈大笑道:「忙什麼!老頭子今天實在高興,正想多喝兩杯,再說姑娘們跟著一起上路,也得打點一下行裝……」

  李平候卻一皺眉頭道:「我真希望能快點動身,趕到長白山,把事情弄弄清楚,這個問題不解決,我一刻都無法安心……」

  花珍為了討好李平候,也幫著他道:「這話也是,老爺子受了傷,也不宜多喝,快點吃了就走吧!我們沒什麼需要打點的……」

  花珞已捧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饅頭進來。

  向飛歎了一口氣道:「老弟!跟著你辦事真彆扭,連酒都喝不痛快!」

  口裡雖然說著,卻已放下酒杯了,幾個人風捲殘雲,草草地一頓飯吃完了,開始準備動身!

  人騎駿馬,疾馳在長白山的山道上。

  向飛一馬當先。

  李平候性子也急,緊跟在他後面,頻頻地問他還有多久才可以到,向飛總是笑而不答!

  花珍自己總是搶在頭裡,居著第三位。

  花珠卻落在最後,那是因為一路上花珍老是找她發脾氣!

  從小她們都是由這位大姊撫養長大的,養成她們對大姊服從的天性,花珠本人倒沒有什麼感覺!

  最感到抱歉的是李平候,他明白這是什麼原故、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去勸她,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好容易走上一處山頭,向飛斜指著一個小黑點道:「就在那裡?那是黑煞神龍守墳的茅廬!」

  李平候的心立刻就像一鍋滾水似的沸騰起來!

  見到黑煞神龍,刨開黑旋風的墳墓,就可以明白事情的一半了,雖然只有一半,也是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的!

  所以他立刻策馬,超過了向飛,往那黑點馳去。

  慢慢已可看清茅廬時,他反而勒馬怔住了!

  因為山路到此中斷,隔著一片數十丈的懸崖,別說是馬匹了,連人都無法攀越過去!

  向飛也趕了過來,見狀大聲叫道:「奇怪!奇怪……」

  李平候急道:「向老!這是怎麼會事?是不是你帶錯了路?」

  向飛搖頭道:「這條路我少說也走過二十次了,怎麼會錯呢!這中間明明有一道山峰,兩邊有座相連的橋,怎麼都不見了?」

  李平候一怔道:「您真的沒記錯嗎?」

  向飛大聲道:「怎麼會錯呢?你看這懸岩上不是還有著木樁嗎,那裡原來架橋的地方。

  一年前我還走過的呢!」

  李平候下了馬,檢視了一下木樁,發現果然是斷橋的殘跡,從寬度看,那座橋還相當大,乃怔怔地道:「也許是橋斷了……」

  向飛搖頭道:「橋斷了,山總不會搬走吧,幾十丈方圓的一座山峰,怎麼也會突然失蹤了呢!這真是怪事了!」

  李平候急了道:「現在不是研究怪事的時候,最要緊的是想個方法渡到對面去,還有別的路可通嗎?」

  向飛搖搖頭道:「沒有了!這是唯一的道路!」

  李平候大急道:「這是麼辦呢?好容易來到這裡,想不到會遇上這種事,能不能從這兒翻下去再到對面呢?」

  向飛仍是搖頭道:「不行!下面是鴨綠江的源頭,波濤洶湧,連魚都遊不過去,除非是像鳥一樣,長了翅膀飛過去!」

  李平候嗒然若喪。

  花珍卻過來道:「不一定是鳥才長翅膀……」

  李平候一聽她話中有話,不禁喜道:「珍姑娘!你能過去嗎?」

  花珍微微一笑道:「我不能!有人能!」

  李平候連忙問道:「是誰?」

  花珍一笑道:「二妹!我們六個人中,只有她一個人練成了淩空飛渡的身法,這點距離還難不倒她!」

  李平候跳起來道:「那太好了……不過還是沒有用,就是她過去了,我們怎麼辦?這件事非要我自己去才行……」

  花飛一笑道:「你真笨,找根繩子,由她牽過去,架成一道索橋,我們不就可以過去嗎,不過要找這麼長的繩子倒不容易!」

  向飛也搖搖頭道:「找到了繩子也沒有用,幾十丈長的繩子,算起來是多少重量,她若是帶得動,不如把我們一個個背過去了!」

  花珍回頭對花珠道:「二妹!你能帶一個人嗎?」

  花珠沉吟片刻,微有難色道:「短距離帶個人倒不成問題,這麼寬就不敢說了!」

  花珍將臉一沉道:「為了李大俠,我們就是摔死了也沒有話說!」

  花珠急了道:「大姊!不是我怕死,這些人中,李大俠是非過去不可的,一定要我帶,也只有先帶他,萬一我能力不及,連他也跟著摔死了……」

  花珍這才不響了,停了片刻,她忽然眉頭一揚道:「妹妹們!把外衣脫下來!」

  李平候連忙問道:「珍姑娘!這是做什麼?」

  花珍不回答,已率先脫下外衣,隨手撕成半尺來寬的長條,連接起來已有十幾丈長,再將那些布條搓成圓索!

  向飛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道:「阿珍!還是你的腦筋好!你們身上的綢衣是絲質的,份量輕,質地又堅紉,結成長索是最理想不過了!」

  其餘幾個女子也開始脫下外衣。

  只有花珠不動。

  花珍見狀冷笑道:「二妹!你的身體是否比我們尊貴些……」

  花珠連忙道:「大姊!不是的!我的淩空飛渡,完全是仗著兩隻衣袖的浮力,要是我把外衣脫下就飛不過去了!」

  花珍冷笑道:「那你只留下兩隻袖子就夠了!」

  花珠一言不發,脫下外衣,撕下兩隻衣袖披在肩上,同時也把衣襟撕開,作為搓索之用!

  因為是夏天,她們除了一襲綢衣之外,只有一條齊膝的短褲與一個胸圍,等於是半裸了!

  李平候不安地道:「你們把衣服撕壞了,一會兒怎麼辦?」

  花珍輕笑了一下道:「老爺!我們只怕沒有辦法替你出力,只要能幫上你一點忙,別說是一件衣服,要是索子不夠長,我們還可以把頭髮剪下來接上去!」

  李平候連忙道:「這怎麼行!我寧可不過去!」

  花珍笑笑道:「你放心吧!此地到對岸最多只有六十丈,我算算已經夠了,否則我不會那樣做,我們只是表示自己的一點心,叫你知道我們每一個人都願意為你犧牲一切,每一個人都能為你盡點力,不單是一兩個特殊的人……」

  李平候知道她的意思,連忙道:「我對六位是同樣的感激……」

  他也只能這樣表示,幸好絲索已經結竣,花珠拿起一頭,系在自己的腰上,雙臂一振,像飛鳥般地淩空拔起,但見她兩隻大袖飛舞,去勢極速,李平候看了十分欽佩,為了怕引起花珍的誤會,不敢叫出好來!

  可是花珠只飛到一半,懸岩下面突然射出一道白光,割斷了她身上的綢索,連帶將她的身子也一拖,向下落去!

  李平候大驚失色,不顧一切地也跟著跳了下去!

  李平候是情急之下,飛身撲了出去的,這一撲居然也有二十幾丈遠,同時他的動作比花珠慢不了多久。

  因此花珠在空中翻滾下墜的情形,他始終看在眼裡,可是二人都是在淩空不著力的處境,中間還有七八丈距離。

  李平候既然夠不著救她,本身也在急速下墜,心裡急得要命,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忽然肩頭擦過一樣東西。

  那是花珠手中被割斷的絲索,還有十幾丈長,一頭盤在花珠的腰裡,另一頭虛空跟著下降!

  花珠墜落在他之先,因為她手上套著寬大的絲袖,虛空亂舞,速度比他慢一點,二人墜下四十多丈時,剛好成了平行。

  那根絲索份量較輕,降速更慢,橫著下來,恰好觸及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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