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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當然,也想一飽眼福。

  「同時,也為了維護武林的安寧。二位比武,天下皆知,多少江湖人士,嘯聚山下,恩怨情仇,難免相見,為避免一場無妄廝殺,我們派門下將他們隔開。這一點,二位想來不會有異議吧?」

  萬家愁與沈君玉均點點頭。

  阮雲台道:「好,二位不嫌我們多餘,我們就再毛遂自薦,為二位當一裁判如何?」

  萬家愁與沈君玉愣了一下,可還是點點頭。

  阮雲台道:「當然,我們也知道,二位的武功已出神入化,非我等所能裁決高下,武學一道,高手看低手,如同兒戲,低手看高手,眼花鐐亂。我們這些裁判,只為二位維護一個公平。

  「保二位不使毒、不暗算。至於輸贏,二位乃宗師學問,心下自知,願意讓我們明白,知會一聲,不願讓我們明白,憑我們眼見。二位同意否?」

  萬家愁道:「我告訴你。」

  阮雲台點點頭道:「多謝。還有,為使二位不兩敗俱傷,咱們約定三百招如何?三百招過後,無論勝負,均不許出手,若互不服氣,可來日再戰。」

  萬家愁與沈君玉又愣了一下,相對看了一眼,不知怎麼面上都湧起會意的微笑,點了點頭。

  阮雲台道:「二位可還有什麼話說?」

  萬家愁搖了搖頭。

  沈君玉卻舉起手道:「萬兄,咱們此戰代表各自師傅,你我二人是不是也加點彩頭呢?」

  萬家愁看著他,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沈君玉從身邊拉起阮瑩瑩,道:「這個女人,我愛過,你也愛過。愛過我,也愛過你。就是現在,我想她也說不清楚愛誰。

  「但事情總要有一個了斷,所謂大下寶物,有力者居之,女人也慨莫能外。咱們這一場,就賠上她如何?你勝了,她歸你,你敗了,她歸我。」

  眾人聽他此言,均轉目看著阮雲台。

  智慧仙人這次臉可丟得大了。

  沈君玉方才這番話,不僅污辱廠阮瑩瑩,他這個當父親自然更掛不住。

  以阮雲台的身份,當世武林中誰敢小覷?更別說敢拿他的女兒當賭注了。

  何況說這話的還是他的外甥?

  阮雲台心裡十分惱怒,面上卻沉靜如初,道:「好,說得好。我阮雲台強自出頭,該有今日之辱。」

  眾人本來替他難堪,聽他此言,不由得想起往事。

  阮雲台此舉,現在說來,自然會有各種各樣的評價,可在當初,萬家愁善惡未分之時,誰能說不是一種壯舉?

  世人以成敗論英雄,這些人均是當世高手,大俠大義,自然不肯落俗。追想往事,對阮雲台的敬佩由衷而生。

  阮雲台又道:「以我女兒為注,我不反對。所謂咎由自取,我當受此辱。但既然是我的女兒,我就有權說了算,我不把她嫁給贏家,而是嫁給輸家。」

  眾人均是一愣。

  圓音大師點點頭,忖道:「善哉!阮仙人果真是良善之人。為使這兩個年輕人不拼死相搏,竟出此下策,策雖低,善莫大焉!」

  眾人轉念之間也明白了阮雲台的用意,均同情且又敬佩地看著他。

  只有沈君玉誤會了姨父的心意,以為他是想成全自己和阮瑩瑩。

  但心中毫不感激。

  阮雲台這樣講,就等於小看了他沈君玉,認定他一定會輸。

  的確,當日在銀老狼的婚禮上,他表現不佳,而萬家愁的神勇,盡人皆知。

  可今非昔比,自己身受師父楊夫子畢生神功,姨父還提這樣的條件,不僅是污辱他,簡直是連他的師父也一起污辱了。

  他心中對姨父很不滿意。

  向來不滿意。

  如果不是姨父,豈有今日尷尬?

  他武功平平,卻不自量力,要當這武林的領袖,憑三寸不爛之舌,呼風喚雨,為搏一己之名,竟不惜搭上女兒清白,報在當日,還不思改悔,仍充正人君子,做出慈愛為懷的姿態,豈不可笑?

  阮瑩瑩這些天來在耳邊絮絮叨叨,也盡講些萬家愁的好處,勸兩人握手言和,這等女人,朝三暮四,還有什麼可愛之處?

  自己若勝了,搏一彩頭,或無不可,若敗在對方手下,得這樣一個女子,同床異夢,豈不是自找苦吃?

  當下開口道:「阮仙人,瑩瑩是你的女兒,你要將他嫁誰;我不敢多言。

  「但我在這裡表明自己的態度。

  「如若我勝了萬家愁,阮仙人認為我堪稱佳婿,將女兒嫁我,我自感激不盡;

  「倘我敗在萬家愁手下,你既使將女兒嫁我,我也決不會娶她!

  「何況,此一戰乃我們兩門榮辱之戰,師父將畢生功力付於我,我目可為一女子讓人?讓師父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就是我自己,又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他刷地一聲拔出劍,對萬家愁道:「時間不早了,咱們先鬥三百招吧!清亮兵刃。」

  萬家愁向前站了一步,拍拍手道:「我一生不用兵刃,就只一雙手。」

  兩人對立凝視,場內登時煞氣襲人。

  場外突然傳來串鈴聲,一個女子嬌聲叫道:「我來了!」

  萬家愁聽出是鄺真真的聲音,方要收式。

  沈君玉全神貫注在劍尖,只覺對方雖只一雙肉掌,卻封閉得全身密如鐵桶,無一隙可乘,突覺對方左肩露出一空,想也不想,一劍刺出!

  萬家愁式在欲收未收之時,暮覺殺機透入,急忙側身,回指一彈!

  這一指彈在劍上,發出龍吟之聲,那劍若在別人手中,早被擊飛,可拿在沈君玉手上,卻只偏了半寸。

  萬家愁的肩頭衣衫被劃破,還被粘去了指甲大的一塊皮。

  他向後跌退,抬手示意。

  沈君玉也向後一躍,這才發現場外多了一個騎驢的女人。

  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能將驢騎到這修羅架上來的女人,的確引人注目。

  更何況她還那麼苗條。

  只是不知她長相如何?

  鄺真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撂起了面紗,朝他一笑。

  沈君玉不由得出了神。

  鄺真真從驢背上跳下來,對萬家愁道:「萬公子,你好狠心!怎麼就扔下我跑了?」

  一邊說著話,一邊朝在場的眾位舉舉手,挨個打著招呼。

  這七大高手都不認得她,但因她是萬家愁的朋友,均點了點頭。

  鄺真真瞧著沈君王,噴噴讚歎,道:「好,果真是一表人材!喂,我方才在路上聽你們打賭,我再加個賭注如何?你們誰要是贏了,我就嫁給誰!」

  眾人聽了她的話,均是一愣。

  萬家愁小聲斥道:「真真,休得胡鬧!」

  鄺真真道:「哎,怎麼是胡鬧?我是當真的歎!方才阮仙人說把他的女地嫁給敗家,那贏家豈不是太吃虧了麼?興他賭女兒,為什麼我不興賭自己?」他看看沈君玉道:「怎麼樣,你對我這個賭注可感興趣麼?」

  沈君玉一生不苟言笑,現在當著阮雲台的面,不知怎麼就想氣池一下,笑著點點頭道:「感興趣,只是小姐……」

  鄺真真道:「我叫鄺真真。你叫我真真好了。」

  沈君玉道:「是,真真,如若我真的贏了,你不要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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