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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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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家愁方才這一拳用力過猛,已消耗了三四分功力,但用來對付范光明還是富富有餘。見他劍到,身形不動,左手食指一彈,將劍擊偏,右手飛快探出,去拿范光明右腕。 突聽面前一聲尖叫,竟然是吳芷玲的聲音,伸出的手所碰之腕,也細膩無比,心中一動,將本該發出的力道收回,免得震傷了她心脈。 正想開口詢問,身後又有劍風颯颯,憑風氣已知劍路,回袖一揮,方要出掌,又聽得鄺真真叫道:「萬公子,是我!」 急忙縮手,對方被擊偏的劍一低又刺了過來。 萬家愁伸出兩指,夾住劍,道:「真真,你這是為何?」 話音未落,旁邊笑聲又起,厲無雙、宋香也雙雙夾攻上來。 四個女子前後左右,嘻笑連聲,將萬家愁圍在了當中,一刀一劍,莫不絕情,招招要致他於死地。 萬家愁心裡明知這是范光明使的幻變魔法,可每逢要出手時,心裡總覺不忍,幸得武功比這些人高出許多,是以雖不忍傷敵,也沒有落敗。 鬥了十幾合,又成了方才在血牆中之勢。 他功力消耗甚大,幸得這四女圍攻之勢也比方才那血牆要弱得多,自忖若以方才之法,攻擊一點,或可破了重圍。 可他下不了手。 支擋之間,覺出對方出手甚為毒辣,可看她們的面龐,又是那樣真切,怎麼也不敢確信就是范光明魔法所為。 正為難之際,忽聽得宋香在耳邊道:「幻變魔使,無形無蹤,隨心而滅,隨心而生。」 頓時心頭大悟,閉上了眼睛。 跟不能視,心頭的猶豫就少了幾分,雖然四女的聲音還此起彼伏,但不見容貌,憐愛也消解了許多,再聽聲音時,也不象無前那麼真真切切,辨得出是魔法假扮了。 心頭一靜,感覺上時格外敏銳。 他現在感覺到的就是煞氣。 以他的武功,即使在黑暗中與人交戰,也能清晰地辨出敵人的招數和方向,睜不睜眼睛對他施展功夫幾乎無礙。目不能視,幻覺頓消,無論對方怎樣變幻,在感覺中也只是一個人。 他從容對付,三招以後,便知對方內力雖佳,也只勉強可與當代七大高手相比,心中更是平穩。 再接兩式,察出對手有些偏激,招招式式,均想撲向自己肋下的「罔象穴」。 當日與七大高手相鬥時,萬家愁就是這「罔象穴」上受傷,時至今日尚未恢復。 據返魂叟講,若想恢復功力,須有內力相當於七大高手之人,以外力相撞,方能解得。 可這范光明為什麼偏要撲這裡呢?是不是返魂叟將解穴的秘法當作要害告訴他,騙他為我解穴呢? 可冥天宮的酷刑我曾親眼所見,在莫長老中使出尚且令人難捱,這范光明為三大魔使之一,更是有些非常手段了,重刑之下,返魂叟焉敢說謊? 莫非他先前就是騙我,這裡原本是我要害?叫人在受傷處重去解穴,這種手法,果然是聞所未聞。 但他為什麼要騙我呢?聽他所述對厲無雙的感情,當無虛假,縱他肯騙我,又怎麼能騙厲無雙呢? 萬家愁手裡接招拆招,心念飛速轉動,最後還是下決心冒險一試。 若是尋常武林中人,深知人心奸詐,是斷不肯冒此大險的。 但萬家愁敢。 他故意賣了一個破綻,閃出自己的罔象穴,對方果然乘虛而入,一掌撲入。 萬家愁頓覺一陣劇痛! 暗叫聲不好,迅速地捕到對方殺氣來龍去脈,強忍傷痛,修然出手,猛拍了一掌。 「砰」的一聲,范光明一聲慘叫使萬家愁睜開眼來,只見范光明跌坐在地,捂著胸口怔怔地盯著他。 返魂叟在那邊呵呵地笑起來。 范光明怒道:「你笑什麼?」 返魂叟道:「沒想到魔教的幻變魔使也會上老朽的當。萬公子,你傷可好些了麼?」 萬家愁只覺心血上湧,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范光明已將返魂文提在手裡,恨恨地問:「你,你敢騙我?」 返魂叟神色平和地看著他,道:「範魔使,你只當你酷刑嚴厲,那不知老夫早有準備,自斷了經脈,你使力從我大穴貫入,想叫我痛癢難熬,可我經脈已斷,感覺告無,怎麼就騙不得你?」 范光明大愕,使腳一踢,返魂叟果然身無知覺,已是一個廢人。 他狠狠地掐住返魂叟的脖子,惡狠狠地道:「你,你說,為什麼要騙我?」 返魂叟四肢已不能動,看著萬家愁道:「老朽為什麼這樣做,這世上只有萬公子明白。萬公子,你現在奇穴已解,其他的療傷之法,我也在你們激鬥之時對宋魔使說過了,她幫不幫你,我就不知道了。小老兒只盼你傷癒之後,莫負小老兒之托!」 萬家愁已委頓在地,聽他此言,勉力支撐著站起來,向那邊走過去,道:「范光明,你放開他!」 范光明見他過來,手下一使勁,返魂叟叫也不及叫出一聲,立時氣絕。 萬家愁大怒,揮掌向他百會穴上拍了下去! 這一掌他已用盡最後力氣,一掌拍出,身體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令他驚奇的是中掌之後的范光明發出一片吱吱的叫聲,隨著叫聲,百會穴上不斷有紅霧噴出,身材隨之不斷縮小,轉眼之間,縮成了不足二尺高的一個大頭沫儒。 就地一滾,象一個皮球一樣滾出大廳,不知去向。 萬家愁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眼前一片迷茫,四周香氣蔥郁,萬家愁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圓形的大帳中。 床也是圓的,這床好象在哪裡見過? 宋香! 這兩字在他腦中一閃,人飛快躍起。 突然覺身後增加了重負,一個緊抱在身後的人被他帶起,立在帳中。 萬家愁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一絲不掛,同時覺出身後貼著的人細膩無比,摩擦得全身上下涼絲絲、滑溜溜的甚是舒服。 低頭看看,兩段白藕似的玉臂在胸前纏繞,令人目眩。 他悄聲問道:「宋香?」 身後傳來格格一笑,一隻纖纖細腳突然踢在他的腳踝上,兩人重又撲倒在床上。 萬家愁輕輕掰著她的手,道:「喂,放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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