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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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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已施展最上乘的輕功,蹈虛而行。 四下湧上身來的徹骨寒風使得他身形飄搖不定,卻總是順著寒風勢道極自然地借力向前滑移。 這時萬家愁全縣靈敏的感覺都警醒活躍地接觸寒風的壓力。 已經知道的是每一種陰寒的風每每是由幾股強弱不同的氣流形成,因此不但壓力大有區別,每股陰風的寒冷程度也有分別。 萬家愁向前滑移了尋丈,身子的飄搖扭擺緩和了許多,乍看似是走出那一陣陣連續不斷的風力範圍。 但其實萬家愁全身上下各部位的肌肉以及肩膊四肢等,正在作不同程度的收縮和鼓突。 如果脫去衣服,又有足夠的光線,就可以看得出他有時是左胸鼓得高高,而右胸則塌陷下去,另外腹部大腿等也是如此。 原來他正是在極靈敏的感覺控制下,利用身體上各部位的鼓起或塌陷,巧妙無比地消卸了許多股同時襲上身的寒風。 他全身每個部位好像都能獨立作戰,消卸化解了數十名高手擊到的內力。 因此事實上他正是施展至精至奧的武功,對抗強敵一般。 襲到萬家愁身上的寒風已變成連續不斷,以及由更多股的風力組成,壓力和冷度更為複雜。 所以萬家愁才須得動員全身上下各部位千變萬化地應付。 全身內力也須得作陽剛陰柔忽強忽弱等種種變化。 他曉得現在處身的所在,一定是「風河」河道。 那黑煞陰風必是其中特別寒冷又像刀子那麼銳利的幾股風力。 若是換了別人,斷無可能發覺那幾股黑煞陰風除了特別銳利和寒冷之外,還有什麼問題。 萬家愁卻感覺得出那黑煞陰風蘊蓄著驚天動地的潛力,極是可怕。 若是將之觸發,就算是堅硬的大石頭,也輕易地被絞碎成粉末。 他可不想和這種奇異的自然力量對抗,所以小心翼翼地緩緩向前沿移,大約一丈左右,身上壓力一輕,曉得已脫出風河河道中心的急流。 此時那小朱在他右前方丈許遠的石柱邊,手中的風燈一晃一晃的。 萬家愁目光掃過,順便瞧瞧有沒有別人躲藏在側。 那風燈在陣陣明風中雖然顯得微弱黯淡。 但萬家愁只須借這一點點光線,便將他前後左右數丈方圓之地都看個清楚,清晰一如白晝。 在小朱正對面三丈左右,石柱後露出一個長髮技垂的人頭和半邊身子。 萬家愁認得正是被囚於此的五毒魔女鄺真真,只見她眼睛睜得好大,卻有茫然的神情。 想是睜大雙眼直看那小朱,但目力及得不遠,是以露出茫然之色。 她半邊身子在往外,萬家愁見她手足都沒有鐐銬或鐵練繩索等物,心想鄺真真若不是畏懼那黑煞陰風,則手足僅無束縛,自可輕易逃走。 由此可見得那黑煞明風果然是毒門中的對頭剋星。 他剛才橫過風河,也感到那無數股風力之中,有些特別銳利寒冷。 如果不是有軍荼利神功護體,果然甚是難當。 再者那些黑煞陰風隱隱蘊含著無窮威力,這一點才最可怕。 那微弱的燈光對萬家愁實是大有幫助,因為當他瞧完了鄺真真之後,游目四顧之時,忽見數十縷黑氣在小朱和鄺真真之間緩緩飄過。 這些黑氣如絲如縷,似斷還經。 因是細得像絲線一般,故此談得肉眼難以分辨。 萬家愁凝神瞧了一陣,但見這數十縷黑氣飄過之後。眨眼間又有數十線飄流而來。 心想那一定是黑煞陰風了,原來本是有形質的,但在黑暗中無法看見而且。 當下收回目光,低頭一看,只見身上衣服外面,隱隱布著一層黑氣。 他身上穿的本來就是黑色衣服,如果不是先行察覺黑煞陰風有形有質,心有疑慮,則斷斷難以瞧出衣服上還沾有極淡的黑氣。 他暗中一運氣,體內毫無異狀,知道並沒有被黑煞明風侵入體內。 由此看來這黑煞陰風的威力仍然有限,可是身上附著這麼一層黑氣,終究心中老大的不自在。 於是暗運玄功,登時全身衣服鼓起,漲得滿滿。 接著生出一陣極微細的顫動,只見那層極淡薄的黑氣,竟被彈離衣服的表面。 可是萬家愁內勁一收,衣服貼回皮肉之時,那渾身的一層黑氣也跟著附貼衣上。 這層黑氣雖是極淡極輕,但被他全身上下透出的真氣撐開再沾回去,這一離一附之間,萬家愁可就發現敢倩連他面孔手腳都像衣服一樣,附有那麼一層黑氣。 只因極淡極薄,又沒有異樣之感,所以若不是碰巧發現,恐怕到了外面光亮的所在,也不一定會發覺。 他暗自點點頭,忖道:「是了,這黑煞明風碰上任何物事,便散佈開來,新附其上。若不發覺,被這層黑煞陰風慢慢滲入體內,後果必定十分嚴重可怕。」 心念一轉,運起神功,全身毛孔透出勁氣。 那神功勁氣本是無形之物,但這刻緩緩撐起那層黑氣,卻變成可以目睹。 那層淡淡的黑氣越撐越大,變成一個腫脹的人形袋子,萬家愁心念疾轉,暗忖這黑煞陰風既是氣體,世上一切刀槍劍戟等兵器自是無能為力。但若是要以那神功勁氣將之撐大脹破,以前未負內傷,勁氣自可源源透出,不虞力盡。 目下老是過度妄運神功,只怕觸發了傷勢,登時變成病弱之夫。 那時如何還能抗拒明風侵體之厄? 只聽小朱笑道:「師妹,你半天不回答我的話,敢是答應了我的條件?」 鄺真真哼了一聲,道:「我還有些疑問未曾想出答案,等我想通了再說。」 小朱道:「那也行,但師妹啊,再過不久就是醜末,這是一晝夜之中黑煞陰風開始彌漫全洞之時,直至黃末才回到河道。我現下已告訴了你,如果你不趕快決定,到時我縱是想救你一命,也是無能為力。」 鄺真真冷笑道:「我從未聽過有這等事,你休想唬我。」 原來她被囚之時,已過了這個時辰,是以不知。 她嘴上說得雖硬,但深知那黑煞陰風乃是本門諸毒的剋星,毒功越強,痛苦越甚,至死方休。 因此,心中實是十分恐懼。 小朱道:「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鄺真真道:「若是黑煞陰風彌漫全洞,你難道就不怕?哼,我不信……」 小朱道:「那黑煞陰風起時,全洞只有一處可以容身?」 鄺真真隨口問道:「有什麼地方可以躲那黑煞陰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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