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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胡藩聽取了報告之後,沉吟片刻,突然走出這個房間,大踏步直入前廳。

  胡藩一進去,五名公人全都認得,趕緊起身招呼。

  胡藩抱拳回禮道:「眾位頭兒請坐,咱們好談公事。」

  他目光一掠,已找出這五名公人的頭兒,當下說道:「鄭頭兒,究竟是怎麼回事?咱們都是熟人,您儘管吩咐。」

  鄭捕頭欠欠身,道:「胡爺好說了,關於兄弟拜訪貴莊的原因,想來胡爺已經得知,便不多說了。總而言之,兄弟奉命前來,定須把侄少爺兩口子請到府衙談談。如若辦不成這個任務,兄弟等便不能在襄陽府當差混飯了。」

  胡藩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鄭頭兒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胡某曉得該怎樣做才可使頭兒們回去交差的。」

  他隨即當著公人們面前吩咐一名手下,道:「把侄少爺兩口子叫來,快。」

  那五名公人登時露出安慰之色,也有閒情喝茶吃果子。

  沈通跟他們閒聊最近府衙的情形,一時氣氛甚是融洽親近。

  不一會工夫,那名手下奔了回來,道:「回老總話,侄少爺他們已經駕車離莊,到哪兒去沒有人知道。」

  公人們固然面色大變,連胡藩也露出勃然而怒的神色,厲聲道:「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幹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我為何全然不知?」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鄭捕頭也不吭氣,等他表示處理之法。胡藩沉吟一下,道:「鄭頭兒,府衙裡可有期限給你?」

  鄭捕頭道:「有,日落之前須得辦妥交差。」

  胡藩道:「好,胡某不會超過了這期限。沈先生……」

  沈通忙應道:「在,老總有何吩咐?」

  胡藩道:「你跟幾位頭兒都相熟,煩你相陪一下,先喝喝酒解悶,我立刻去辦妥這件公事。」

  他交代得一清二楚,全不拖泥帶水,鄭捕頭等五人都大為寬心,還起座送胡藩離開廳堂。

  胡藩很快就回到東大院那個房間,見到吳芷玲,當下把公人們來此的經過情形說了,最後問:「萬少奶,你們是有根有底的人,我已派人查過不訛,只不知襄陽府何以對你們忽感興趣?」

  吳芷玲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

  胡藩皺起眉頭,道:「這樣說來,問題准是出在萬兄身上了?」

  吳芷玲搖搖頭道:「他會有什麼問題呢?不會,我相信他絕不會惹事的。」

  胡藩道:「也許有些事情連你都不知道。」

  吳芷玲道:「我相信不可能我不知道,如果他有了什麼事的話。對了,你準備怎樣做呢?是不是把我們交給公爺們帶回襄陽?」

  胡藩搖頭道:「當然不啦就算你們身上沒事,但此去襄陽府衙,勢必被那老公事們盤出這兩天的詳細經過。不,本任以及鐵鏡寺的情形,不能由你們口中洩漏。」

  吳芷玲道:「難道襄陽府除了從我們口中以外,就無法清查集賢莊和鐵鏡寺的情形?」

  胡藩道:「自然不是,可是你要知道,泄秘之人本在非殺不可,我不願下那追殺你們的命令。」

  吳芷玲感激地望他一眼,輕輕道:「你對我們太好了,我心中明白。」

  胡藩道:「我還是第一次替別人著想,這滋味很不好受,老是有束手縛腳之感……」

  吳芷玲征一下,心中著看實實泛起了感激和瞭解。

  任何兇悍陰毒殘酷的人,總有那麼一次碰上他不想傷害的人,這即感情發生在他們身上,實是彌足珍貴。

  她使自己平靜下來,問道:「胡爺,你如若不交出我們,卻怎生回那些公爺們呢?」

  胡藩道:「不必回覆,等一陣他們自然全都醉倒,我須得暫時扣住他們。」

  吳芷玲大吃一驚,道:「你說什麼?他們是府衙派來的公人,可不是尋常老百姓啊。」

  胡藩微微一哂,道:「公人又怎樣?我還沒把區區一個襄陽知府放在眼內。」

  吳芷玲用力搖頭表示反對,道:「不對,你萬萬不可硬來,不然的話,官家兩口,派你什麼罪名都行……」

  胡藩道:「我就是不怕任何罪名,若是那嚴成賢不識好歹,敢把事情鬧大,我教他立時斷絕一切消息,任何報告都到不了京師。」

  正在說時,房外傳來擊掌之聲,胡藩大聲道:「進來說話。」

  一名手下奔了人來,道:「稟老總,那萬人傑獨個兒溜出應外,現下大概已到達官道了。」

  胡藩一點也不急,面上反而泛起詭笑,道:「他用什麼藉口溜出莊外的?」

  那手下道:「沒有,他根本沒有打招呼,便揚長出莊去了,您吩咐過任他們自由行動,不得攔阻,所以屬下等都不敢干涉。」

  胡藩道:「你再去瞧瞧,有消息立刻來報。」

  那手下飛快奔出去,這邊吳芷玲還未開口,外面又傳來擊掌之聲,然後另一名手下進來報告道:「萬人傑現下已到了官道,盡在徘徊,好像在等候什麼人似的。」

  胡藩揮手道:「知道了,繼續查報。」

  那手下迅即出去,胡藩尋思了一會,禁不住露出迷惑之色,自雲自語道:「這就奇了,他等誰呢?莫非姓周的昨夜在城中有所佈置?」

  吳芷玲心中忐忑不安,她的想法跟胡藩完全不同,因為她明知周老二沒有佈置。

  因此,萬家愁所等候的人,必定是那跟隨著嚴知府的俊美書生!

  萬家愁想必已發現了什麼,所以嘗試著瞧瞧能不能碰到那個俊美書生……

  胡藩冷哼一聲,道:「如若是那姓周的搗鬼,一個也別相活命。」

  吳芷玲收攝心神,暫時拋開那俊美書生的影子,說道:「胡爺,外子這番舉動連我也感到莫名其妙,只不知你信是不信?」

  胡藩凝視著她,目光十分銳利冰冷。

  可是吳芷玲坦然的神情,使他感到不能不信。

  吳芷玲又道:「以常理而論,如果周大叔昨夜有所圖謀,目標也該針對鐵錢寺,斷斷不會是集賢莊。再說,光天化日之下,約在官道上會晤,也不會是秘密勾當了,你道是也不是?」

  胡藩道:「那麼他跑出去幹什麼?」

  吳芷玲道:「我也不知道。他目下明知我在內宅,即使有意對貴莊不利,也須得投鼠忌器,我想他不至於笨得連這點也顧慮不到吧?」

  她一連幾句反問,把機靈過人的胡藩也給問住了。本來嘛,這些道理都很明顯,每條道理都可以證明萬家愁不會有不利於集賢莊的行動圖謀。

  正在此時,屋角忽然發出一響清脆的磐聲,胡藩忽然起身,迅快伸手往書架一推。

  那座貼壁的書架應手滑開,露出一道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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