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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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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沒有害怕的樣子?」 他疑惑地瞧著她面上那一抹還未消失的笑容,道:「這可不是開玩笑,咱們掉下去,定必粉身碎骨無疑。」 吳芷玲道:「我知道,我也不是不怕。」 萬家愁更感不解,道:「那你為什麼還笑呢?」 吳芷玲滾首低垂,輕輕道:「有時候生不如死,如我們一齊死了,那也很好。」 萬家愁立刻大為反對,道:「不行,死在這些無名小卒手上,我師父若是得知,非活活氣死不可。」 他的念頭迅即回到正事上,又道:「我告訴你該怎麼辦,咱們到了一段危崖厭路之處,我背著你,迅快沖過去,他們一定來不及下手。」 吳芷玲欣然道:「好辦法,但要那山藤何用?」萬家愁道:「山藤的一頭掛在馬韁,另一頭咱們拿著,咱們先沖過去,再把馬拉過來,這樣咱們就不必回去牽馬了。」 吳芷玲道:「好極了,就這麼辦,但願那些好賊不要事先在小徑上動了手腳。」 萬家愁一怔,道:「你說什麼?對,你說得對,他們若是先把那條窄路封死,咱們沖過去的話,有如自投羅網。」 吳芷玲十分吃驚,道:「幸好仍然想到這一點,不然的我們就糟糕啦!」 其實從險阻之可慮,直到強行沖過的不妥,都是她的話在不知不覺中點醒萬家愁。 她憂愁地想了一下,又道:「可惜我們沒有千里眼順風耳,不然的話,便可早點得知那兒有沒有埋伏了。」 千里眼和順風耳當然是不可能之事,但這話卻觸發了萬家愁一個靈感,立刻道:「我有辦法。」 他一躍下馬,又招手叫她下馬,把韁繩交給她。 「我先去瞧一瞧,便知有沒有埋伏。你且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等我回來。」 吳芷玲道:「你孤身前去,千萬要小心啊。」 萬家愁道:「你放心,他們若有埋伏,我設法破了,便回來接你。」 這法子自是穩當無比,縱然到時破不了埋伏,以萬家愁的絕世武功,孤身逃走諒非難事。 這時沒有吳芷玲在旁絆贅,他要走就走,何等瀟灑。 他放步奔去,四五十裡路不久便到了。 只見前面一座參天峭壁,突出山腰之外。 這片峭壁當中,有一條小徑,最寬之處還不到兩尺。 峭壁下麵冥暗迷蒙,也不知有多深。 萬家愁在遠處打量了一陣,自個兒冷笑一聲,便在一處草叢中跌坐,調息運功。 大約過了半盞熱茶時分,他睜開眼睛,深手人懷取出一條青巾。但他並沒有立刻蒙住頭面,例起耳朵,傾聽四下聲息。 五方八面極細微的聲浪都傳入他耳中,多半是山草或落葉被風吹刮的聲響,但過了一陣,終於一陣低微的人語聲傳入耳中,他凝神聽去,估計出說話之人,距他最少也有數十丈之遠。 只聽那陣語聲說道:「快到換班時間啦,小羅,你查看一下,若有一個人疏懈,立即把天火統領召來見我。」 只聽一個聲音應一聲「是」。 靜寂了一會兒,先前那個語聲又道:「周老二;依你的看法,吳芷玲他們應該何時到達?」 周老二的聲音比較蒼老,說話侵吞吞,毫無火氣。 「再過一頓飯工夫,也差不多了。」 他說得慢不算,還要停頓一下,才又道:「梅大人,假使過了一頓飯之久,還不見他們前來,情形便有變化。」 那梅大人的聲音道:「莫非他們猜出咱們在此設伏?」 周老二緩緩道:「有兩種可能,一是咱們的埋伏被他們看破,是以不敢前來。另一個可能是他們根本不打算出山。」 梅大人道:「會不會從另一條路潛離山區?」 周老二道:「不會,另一條須得走七八天的山路,而且崎嶇艱險無比,他們焉肯選擇那一條路?」 這個人的分析,萬家愁聽了不能不佩服。 他和吳芷玲當時便是認為那路太崎嶇太遠,所以決定走這一條路。 海大人道:「好,咱們等著瞧!」 萬家愁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側耳聆聽了一陣。 忽聽小羅的聲音道:「稟梅大人,天火營當值的二十名弟兄,人人全神貫注,一切應用之物都準備得十分妥當。」 梅大人道:「如此甚好。」 接著他轉向周老二說道:「最近已很少處分行刑之事,人心大見懈怠,我本想趁這機會,抓一兩個軌首,好教他們知所警惕。」 周老二悠悠道:「對,這些孩兒們若不時時提醒一下,日久玩性生,個個不免怠惰。不過,梅大人您向來嚴令重刑出了名,他們見是您出馬督陣,哪個不要性命的敢懈怠呢?」 梅大人呵呵笑道:「小子們精明得緊,算他們造化大,哈,哈往下便沒有交談之聲,萬家愁想道:這一隊人馬全神貫注意欲暗算於我,不知是什麼來歷?聽起來像是官府,但那梅大人動輒殺人,官家自有國法,豈可隨便處斬?忽又轉念忖道:「埋伏之人竟有二十餘名之多,不知是什麼樣的埋伏?」 如果他們是那巡迴去的薛鴻飛顧鎮國兩人所勾來,則他們定必知我武功的厲害。 他笑一下,反而閉起眼睛,不再向四下張望。 要知他現下以聽代視,連遠在數十丈外的低聲也聽得見,何況近處。 稍有異動,休想逃過他兩耳。 那條險厭小路的埋伏,究是如何,他還未得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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