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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第五十五章 轉敗為勝

  甄虛無道:「不錯,你崛起於武林,光芒四射,有彗星之美譽,本人因而打算把你帶返冰宮,充任奴僕。」她一邊說,一邊拾級而下。

  朱宗潛似是思索這些話,因而不知不覺的往後退。本能地與對方保持著一段距離,那甄虛無到了草地上,可就顯得身量纖小。

  但她那對寒冷鋒利的目光,透過竹罩,遙遙迫視朱宗潛,絲毫不曾放鬆。

  朱宗潛面上出現掙扎的表情,突然雙手齊施,把刀劍都掣在手中,頓時像擺脫什麼似地透一口大氣。

  甄虛無冷冷道:「令狐烈的天王刀,如何到了你手中?」

  朱宗潛道:「這等神物利器,唯有德者方能居之,現下落在我手中,豈足為奇?假如閣下並非純以武功取勝,在下雖然連敗十次,亦不心服!」

  甄虛無聲調忽然放軟,說道:「你心志之強毅,已足以令人佩服的了!適才本人還沒有當真施展我冰宮秘術,不過能夠熬得住的,也是不易多見,你過得了這一關,方有資格與我動手拚命。」她話聲之中,已含有敬重之意。

  由此可知,假使朱宗潛一上來就仗著天王刀鎮壓心神,則對方未必看得起他,因而未必肯當真出手決鬥。

  朱宗潛心中有數,明知假如身上不是佩戴著紫晶銅牌,一定老早就掣刀在手,這一來,對方如是不屑親自出手,多半是下令金羅尊者出鬥了。

  他更知適才假裝出心神略為受制之態,十分神似,所以已瞞過了對方。

  現下的情勢,正如他自己早先所說的,一拚之下,當可從速解決許多問題。因此,他能得到與對方一拚的機會,可算得是初步的成功。

  甄虛無取出一支大半尺長的玉質圓筒,輕輕一拉,應手長了兩倍,變成兩尺左右的一支短棒。不過由於棒身上有不少孔竅,因此毋寧說是一支白玉簫更恰當些。

  雙方已取出兵刃,可就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朱宗潛突然間仰天豪邁地長笑一聲,緊接著向對方迫去。

  甄虛無立時感到對方那一股堅強無匹的氣勢,隨著那「哧哧」的步伐聲,宛如長江大河般湧到。

  她微微吃了一驚,心想:「怪哉?怪哉?我分明已用巧妙的言詞,使他的鬥志減弱了。但目下他的氣勢仍然一如傳說那麼凌厲,難道我分析沒有席捲中原之志的一番話,仍不足以使他消滅鬥志嗎?」

  原來他們這等絕代高手相爭,除了武功之外,攻心之道最為重要。深諳這攻心之術的人,縱是與對方有天高之仇,海深之恨,亦不肯說出來,免得形成對方背水為陣之勢。

  換言之,假如一看對方非殺死自己不可,自然會用上全力一拚。這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情勢,往往會激發一個人體能中的潛力,因而比平時勇猛得多。

  甄虛無怎知朱宗潛早就向別人分析過,由於金羅尊者和韓真人修為功深,所以使她耗費了幾十年時間,方能制伏他們。在這段期間,他們冰宮之人自然無法入侵中原了。

  若是換了任何別的對手,即使高明如金羅尊者之流,如是在這等時機之下,還分心思索其他的念頭,一定被朱宗潛窺測出來。

  若是如此,朱宗潛必能加以利用,使他的氣勢更加強大,乃至不能抵擋的境界。

  但這位化名為甄虛無的冰宮聖母,居然不露絲毫痕跡,原來她煉就攝心大法,得以心有二用之故。

  朱宗潛出道以來,從未發生過陣前錯失機會之事,反之他每能從沒有機會之中,製造出可乘之機。

  但見這兩人之間的距離繼續縮短,快到長刀能及的界限之時。

  甄虛無一面揮簫作勢,一面說道:「奇怪得很,我心中忽然掠過了幾十年前的一幕。也是一個俊美的少年,向我挺刀作勢,唉!往事如煙,年華不再。今日之我,已非昔日之我了。」她說話之際,那支白玉簫迎風發出一陣幽微飄忽的韻籟,配上這幾句感嘆之言,使得氣氛突然變得十分的淒惻纏綿。

  朱宗潛那一股強大絕倫的森殺氣勢,頓時減弱了許多。

  他發覺之時,心中大吃一驚,想道:「她製造出這一陣哀感淒惻的氣氛,固然可以抵消我一部份氣勢,但最主要的,卻是她居然能分心想及前塵舊事,而我卻未能覺察出來。直到她開口說話,我才知道,但為時已晚,反而使得我自己因分心而又減弱了不少氣勢,啊呀!這正是冰宮攝心秘術之一種,果是不同凡響,我今日休想仗恃氣勢取勝了。」

  說時囉嗦,但朱宗潛想時只不過費了剎那工夫而已,他第一次感到失去了主動的把握,竟自有點進退維谷起來。

  然而形勢迫人,他已無從考慮,長刀猛可抖起,疾劈出去。頓時刀光暴漲,風聲勁烈,果然大有雷霆之威。

  不過朱宗潛自己心中有數,這一刀事實上竟用不上全力。

  甄虛無輕笑一聲,玉簫迅掃,「錚」一聲擊中刀身,容容易易就彈開了敵刀。她的動作雖然神速如電,但卻十分柔和,簡直不含一絲一毫的敵意在內。

  朱宗潛的心情大受影響,那一股舉世震驚的鬥志,無論如何也激發不起來。雖然他揮刀續攻,外表上仍然威猛速烈,但事實上他心中對自己的刀招越來越感到不滿。

  不久工夫,雙方已攻拆了二十招以上。甄虛無的招式、手法,迅疾如電,而又狠毒之極,但玉簫掃劃之際,卻發出溫柔悅耳的音韻,全無殺伐之聲。

  敢情她手中的白玉簫,竟是冰宮三寶之一。

  揮動之際,由於空氣急速通過簫身的孔竅,能夠發出種種奇異的聲音。

  朱宗潛鬥志激發不起來,自然是受了這陣柔靡之音所影響。

  假如對手武功不是如此高強的話,他尚可有轉念思索的餘地,目下連這種機會都沒有,可以說是完全陷入了被動之勢,情況之危殆,自是可想而知。

  雙方又拚鬥了十餘招,驀然「啪」的一聲響處,朱宗潛被白玉簫掃中了左臂,頓時臂骨斷折,奇疼攻心,摔倒六七步遠的草地上。

  甄虛無並不急於追過去制住他,氣定神閒的收起了玉簫,接著發出冷冰的笑聲,道:「朱宗潛,你已慘遭大敗,如想活命,唯有投降之一途了。」

  朱宗潛呻吟一聲,這才應道:「不!在下尚未死心塌地,還要與閣下再拚一場。」

  他不但已經戰敗,兼且左臂骨已折,因而他的左劍右刀絕藝業已無法施展,僅能以一隻未傷的右手拿刀敵。

  然而勝敗之數,昭然若揭,試想朱宗潛未傷以前,施展一身絕藝,尚且落敗負傷,目下僅得一臂,而另一隻手臂的傷勢,亦大大影響他的戰鬥力量。

  在這等情形之下,所謂敗軍之將,不足言勇,正是他的寫照了。

  甄虛無非是等閒人物,直到此時,仍然不肯輕視對方之言,著實尋思一下,才開口道:「假如你當真尚未死心塌地的相信非是我的敵手,那麼我們再鬥一場,又有何妨?你的朋友們為何不進來助你?」

  朱宗潛吸一口氣,忍住奇疼,跳了起身。

  但那隻斷臂因此而晃蕩搖擺,使他劇痛攻心,頓時汗下如雨。

  甄虛無懷疑地搖搖頭,道:「你竟尚有再戰之力嗎?就算我讓你略加包紮,亦沒有用處,我勸你還是投降的好。」

  朱宗潛居然能強忍劇痛,縱聲大笑,道:「這一點傷痛,何足道哉!不過臂骨既折,這隻手晃晃搖搖,不聽指揮,搏鬥之際,大有妨礙,能夠裹紮起來的話,則我這次輸了,自然不能不服氣啦!」

  甄虛無道:「很好,你教人幫你裹紮吧!」

  朱宗潛道:「就請金羅尊者幫幫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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