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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朱宗潛道:「我怎麼曉得?或者我因為那鏡子追到幾千里之外……」

  雪女道:「既然如此,我現在就跟著你,那就不要約定見面之地了。」

  朱宗潛搖頭道:「不行,我有些祕密不能讓你曉得。」

  雪女一怔,道:「那麼他呢?」說時指一指李通天。

  朱宗潛道:「他是男人,你是女子,怎可相提並論?」

  這話自然含蘊著瞧不起女性之意。

  在別的女子聽了,也許覺得很有道理。

  可是雪女出身於冰宮,向來是女性為主,男人全是奴隸,所以她的反應完全不同。

  但她既不是忿怒,亦非不服氣,只是感到一種新鮮的刺激。而奇怪的是她相當喜歡這種被踐踏的刺激,而竟毫無被辱之感。

  她那雙大眼睛中流露乞求之意,低聲下氣地道:「我一定很小心地避免妨礙你,這樣可使得?」

  朱宗潛沉吟一下,心想若然再堅決拒絕她同行,便變成有意賴賬了。

  當時很勉強地點點頭,道:「你先答應我一個條件,那就是你跟我在一起這段期間內的一切事情和經過,都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師父在內。」

  雪女遲疑未答,朱宗潛皺眉道:「你還是請吧!」

  她連忙道:「我答應你,決不向任何人洩漏一字。」

  朱宗潛目光掠過李通天面上,但見他露出喜色連連點頭,靈機一動,又問道:「假如你師父問起你,你也不告訴她嗎?」

  雪女不高興地道:「當然啦!我這不是答應了嗎?」

  朱宗潛道:「好,那麼我告訴你,這刻便到一個地方去,找一位老人家,問問他那屈羅是不是他的門下?」

  雪女道:「原來如此,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朱宗潛瞪她一眼,轉向李通天道:「李兄可曾聽過有位前輩高人康神農?」

  李通天訝道:「康神農,他已失蹤了二十餘年之久,小可只知他醫道精絕天下,卻不知他還精通武功。」

  朱宗潛忙道:「那麼李兄可知道他的門徒的姓名嗎?」

  李通天仰首尋思良久,才道:「不錯,他好像有兩個門徒,但姓甚名誰卻無法記憶了。」

  朱宗潛道:「我剛剛才醒悟一事,那就是康前輩的叛徒們其後定必改了姓名,只有第三個徒弟入門時甚短,外人全不知悉,所以他才敢用原來姓名。走吧,咱們去問一問便知端倪。」

  他們一行三人晝伏夜行,第二日雪女便不耐煩了,道:「我們走在一塊,力量極是強大,何須如此鬼祟?」

  朱宗潛道:「姑娘若是覺得氣悶,不妨分道揚鑣,反正在下自有道理須得這麼做。」

  雪女碰了釘子之後,不再做聲。

  直到第三日清晨,他們才走到那座原始森林之外。

  朱宗潛帶他們入林六、七丈之遠就停下腳步,道:「你們且在這兒等候,我先進去拜見康前輩,假如他老人家允許你們晉見,我就叫喚你們,不然的話,你們不許往前走一步。」

  雪女小嘴一嘟,道:「我受夠你的氣啦!這一回我決定不聽你的話,瞧你怎麼對付我?」

  朱宗潛搖搖頭,道:「你不能進去!」

  雪女道:「我偏要!」

  舉步疾奔而去,朱宗潛又驚又怒,趕快追去。

  但她的輕功比他只強不弱,如何追得上?展眼間已奔到林中那片空曠草地。

  雪女突然停住腳步,大眼睛瞪住草地當中的那棵大樹,樹下一張粗糙的輪椅,一個鬚髮又長又亂的老人坐在上面,正冷冷的瞅住她。

  朱宗潛連忙躬身行禮,大聲道:「晚輩實是該死,竟打擾了前輩清靜。」

  輪椅上的康神農動也不動,好像是已死之人。

  朱宗潛又叫道:「前輩你沒事嗎?」

  康神農的目光一動,從雪女面上轉向他,道:「我還好,這女孩子是誰?」

  朱宗潛道:「她自稱是冰宮雪女,來歷神祕,無人知道,不過她已答應過晚輩此行所見所聞決不向旁人提及。」

  康神農口中喃喃道:「冰宮雪女……冰宮雪女……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門派或地方。」

  雪女冷冷道:「你已欠我兩個耳光,但瞧你雙足已殘的份上,權且饒你。若然再提到冰宮二字,決不客氣。」她說得一本正經,顯然絕非在開玩笑。

  康神農年紀雖老,卻不肯讓人,冷冷道:「很好,但假如你再提到一句老夫的殘疾,定要教你後悔不該口不擇言。」

  雪女正要開口,朱宗潛已接口道:「姑娘如若再行打擾在下要辦的事,便有違你自己的諾言了。」

  她怔一下,果然抿緊著小嘴轉身走開。

  朱宗潛直等到她隱入林中,這才向康神農說道:「晚輩一路晝伏夜行至此拜謁前輩,行蹤甚是祕密,前輩大可放心。」

  康神農道:「你是非常聰明而又熱腸的小伙子,我放心得很。」

  朱宗潛取出一大包路上買備的各種食物,雙手奉上。

  康神農大喜道:「難為你還記得老夫饞嘴。」

  他接過便大嚼起來,但嚼嚥了一些,就停下來小心翼翼地包好。

  說道:「我得留起來慢慢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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