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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大小姐道:「別那麼激動。殺了他們兩個,還有千百個補上來,仍然是那種樣子。你殺得完殺得盡麼?」

  公孫元波冷哼了一聲,道:「這些不男不女的鼠輩,統統該死!」

  大小姐「喲」了一聲,道:「這話可是當真?那麼懷恩呢?他現在是皇宮中地位最高的太監了,你們不但不想殺他,反而派了不知多少高手,或明或暗地保護他。」

  公孫元波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當真有這等事麼?」

  「照你們的說法,懷恩是公忠之士,但我看也不見得,只不過是由於昔年皇上自嘆無子之時,張敏將太子已在西內長大之事奏聞,而懷恩則在一旁證實。這樣,你們這一派所奉的太子才得見皇上,後來立為太子。換言之,他於東宮太子,有著私下的恩情而已。」

  公孫元波現出一副不知相信好還是不相信好的樣子。大小姐顯然已看見了,又道:「當然他其後對太子大有維護之功,可是你想想看,如果他與別人都合不來,他能安然活到今日麼?」

  「這話也是。」公孫元波承認道:「至少他須得與萬貴妃相處得來。」

  他聳聳肩,想了一下,又道:「我很少聽人談過宮中之事,所以對你的話只能存疑,聽在耳中,將來有機會便設法予以證實。」

  「你沒有機會了。」大小姐道:「除非你能逃得出我的青霜劍。」

  公孫元波身軀一震,脫口道:「什麼,你使的是青霜劍?」

  「不錯,現在你已確知我是誰了,對不?」

  公孫元波道:「如果我不知道,也許尚有一線生機。」

  「對極了,我逼自己非下手殺你不可,所以我讓你多知道一些秘密。」

  公孫元波突然仰天大笑,道:「你決不是無情仙子冷于秋,你休想騙我。」

  大小姐半晌不作聲,等公孫元波笑完之後,才道:「何以說我不是冷于秋呢?」

  「因為你的行事與她不同。」

  「真的?我自家還不知道呢!請問我有哪一點與冷于秋的手法不同?」

  公孫元波道:「雖然我也未見過冷于秋,甚至對她的為人行事所知極少,但我卻知道你不是冷于秋。」

  「冷于秋向來行藏隱秘,天下間見過她真面目之人真是寥寥可數,所以你自稱不甚得知她的事倒是實情,但問題卻是你既不甚知悉她的為人行事,又如何斷定我不是冷于秋呢?」

  「我告訴你吧!將來你便可以裝得像一點了。」公孫元波道:「試想她自為東廠的三大高手之一,世間已傳揚開去『無情仙子』的外號,則她為人與行事自然極為冷酷無情,心腸之硬,定是天下有名了。因此她如果要殺一個區區如我之人,何須想法子迫使自己不能不下手?難道她心腸如此之軟,還能博得『無情』的外號麼?」這一番理論雖是很淺顯,但卻極為堅強有力。

  大小姐沉默了片刻,才道:「只有這個理由麼?」

  「剛才說的是最主要的理由,其他例如你不敢露面出來,也不亮出她獨門的『青霜劍』,只用空言暗示說你是無情仙子冷于秋,用心就很明顯了。」

  「就算你完全猜對了,只不知我這樣做法有什麼作用?你還說是很明白,而我卻看不出有什麼作用。」

  「笑話,你只好去騙騙別人吧!我公孫元波雖然只是一個小人物,但自問還不笨。我雖是不知道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我指的是『無情仙子冷于秋出馬』這個消息傳到我方之人耳中後有什麼作用,但卻你是在設法哄騙我傳此一消息。」

  「你人都死了,還傳什麼消息?」

  「不,你知道我方有一套特創的通訊方法,我只須在你出手之前留下一點記號,事後我方之人就會曉得我是被什麼人所殺。」

  「這話倒是說得有理。」大小姐冷冷嗤嗤笑道:「你既然窺破了我的用心,一定不會留下那些記號啦?」

  「當然不留下記號。」

  「那很好,你先瞧瞧我的兵器吧!」話聲中一道寒光從樹後飛出來,「唰」的一聲插在地上。

  公孫元波腳邊的地面俱是大塊的古老青磚,質地堅固,可是這道寒光插入地上時,好像以快刀插入泥土中一般。光華斂處,但見那是一柄形式古雅的長劍,劍身泛出一履濛濛的青氣,好像比一般的長劍稍稍窄了一點,所以一望之下,已知此劍非是凡品。

  公孫元波登時感到一陣寒氣侵襲腿腳,可見得此劍名為「青霜」,實是名實相符,當真有霜寒之感。他立即立馬作勢,這樣他的手隨時隨地可以撈到劍把,攫奪此劍在自己手中。

  樹後的大小姐仍然沒有現身出來,只道:「怎麼樣?現在相信了沒有?」

  「還沒有。」

  「此劍不是冷于秋的青霜劍麼?」

  「聽說青霜劍寒氣如冰,又有濛濛青光,劍身略窄,這些徵象都證明此劍不假,但是劍是劍,人是人,不能說此劍在此,她冷于秋也就在此。」

  「你真是太愚昧無知了。以冷于秋這等身份名望,她的隨身兵器,焉能落在他人手中?」

  「假如落在他人的手中,便又如何?」

  「如果發生了這件事,冷于秋便不能再混啦!」

  公孫元波道:「說來說去,你還是自認為無情仙子冷于秋,對也不對?」

  大小姐道:「我正是冷于秋。」

  「好,那麼現下你的隨身兵器已落我手。你如果真是冷于秋,今日只好認輸,求我交還此劍。」

  大小姐冷笑道:「此劍何曾在你的手中?它不是插在地上麼?」

  公孫元波微微笑道:「但是我一伸手就可攫得此劍,不管你身法多快,本事多大,亦無法及時攔阻,我可有說錯?」

  「你錯了!此劍是我隨身多年之寶,永遠不會落在他人手中。我這話信不信由你,但我卻是警告過你了。」

  公孫元波道:「事實勝於雄辯,我們不妨賭一賭,看看此劍你能不能奪回去?」

  大小姐道:「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賭的。」

  公孫元波道:「那也不見得。在下的性命,雖然在大小姐眼中,已經是捏在掌心,是以在下的待斃之身沒有打賭的資格。可是在下的腦袋裏面,仍然有些東西具有相當價值,你縱然把在下的性命取去,但這腦袋中的東西你仍然得不到,除非我願意說出來。」

  大小姐大概是考慮了一陣,才聽到她的聲音,道:「你打算怎樣賭法?」

  「在下如果贏了的話,所要求的只是一條性命。」

  「可以,但你拿什麼交換?」

  「你不是急於奪回那兩頁『起居注』麼?我可以給你一條正確的線索。至於你能不能得手,那是你自家的事。」

  大小姐沉吟道:「我怎麼知你的話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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