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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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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道:「既然高兄一定要小弟說,自是不便多所推託,小弟只感到如要鏟除陸鳴宇,唯一的方法,是使他先失去地利。」 他提出的原則,但如何下手法,還須再想。蔣任藩道:「此人如此狡猾機警,怎能使他失去地利?」 杜別南道:「不錯,假如高兄實在沒有其他計較,乾脆孤注一擲,集結力量,筆直攻入陳家,也許來個措手不及,能鏟除元兇,亦未可知。」 高青雲頷首道:「這個辦法,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只好採用了。」 李益沉吟道:「高兄沒有法子守伺著陸鳴宇,等他出門麼?」 高青雲道:「不容易,假如我是他,亦會防到這一點,例如以特製的馬車或軟轎,從府中一直出來等等……」 蔣任藩訝道:「只要他出門口,豈不是就解決了?他總在車轎之內呀!」 李益微微一笑,道:「不,這與他公然出門,大大不同。要知這輛馬車或是軟轎,作用與他的房舍一樣,都可掩蔽敵人耳目,換言之,他的地利,仍然未失。」 高育雲大為佩服,道:「是的,是的,他可能不在車中,也可能是替身,即使他本人在裡面,可是以他的經驗才智,加以高度訓練過的感覺,如若有人窺伺,馬上就被他覺察,因此,此計仍然不行。」 李益接口道:「這裡面一定有破綻可乘的,但奇怪得很,居然找不到任何機會。」 他轉眼向高青雲望去,又道:「高兄如果把怎樣發現他在洛寧的經過說出來,也許找得到制他死命的機會。」 高青雲道:「說起來也很簡單,由於此人擅長一種邪門功夫,稱為『蠱術』,當他回到洛寧之後,曾經對一個丫環施過此術。」 他停歇一下,又道:「這名丫環,乃是敝友的婢子,她乃是去探望姊姊,而陸鳴宇剛好在她姊姊房中,因此之故,陸鳴宇對她施術,以便控制她心靈,不使向外人洩漏。」 他笑一下,又道:「殊不知這麼一來,反而洩漏了行蹤。」 李益道:「那個丫環中了蠱術,如何還會說出陸鳴宇的行蹤?」 高青雲頓時感到李益問到要點,不過究竟此中可以推究出什麼破綻,一時卻參悟不透。他回答道:「事情就那麼巧,敝友認得蠱術的破法,因此之故,不但使那丫環恢復正常,同時又迅即通知我。」 李益頷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一面沉吟付想,一面目閃奇光,顯然他已得到靈感,是以在眼睛中,泛射出代表智慧的光芒。過了片刻,李益才緩緩道:「在原則上來說,既然那陸鳴宇已經計出萬全,處處防到,那麼所有的破綻空隙,定必皆在他的算中,咱們實是無法可施了。」 杜別南道:「唉!若然如此,咱們何必白白耽誤了高兄的時間?」 高青雲微微笑道:「不,不,與諸君一席話,兄弟已得益非淺,並非毫無所得。」 蔣任藩道:「但我等仍然深感抱歉。」 高青雲道:「李兄大概還有高見,咱們何不先行恭聆過,再行討論?」 杜蔣二人都向李益望去,但見李益用一種異常的神態,向高青雲含笑點頭。他分明是感到高青雲簡直是他的「知己」,所以大為欣慰敬慕。 李益緩緩道:「以小弟愚見,唯一的辦法,就是出奇制勝,越奇越好,雖有敗露之險,但不必過於顧慮。」 高青雲對這個理論,顯然覺得十分有份量,是以非常認真地考慮起來。過了一會,他才問道:「何以不須過於顧慮呢?」 李益道:「因為對方既是計出萬全,必定早已認定高兄這一方,如發現他的下落,將會採取那些手段。他成竹在胸,應付之法,也就預先部署停當。只須到時候一有這等情況,他就依計行事。」 杜蔣二人皆想道:「這是很明顯的道理,何須多加解釋。」 卻聽高青雲道:「李兄此論高絕一時,務請繼續賜告下面的推論。」 李益謙遜了幾句,這才說道:「他的預謀和反應,既如上述,則咱們一旦使出他完全料不到的計策之時,陸鳴宇定必亂了步驟,極容易就失手處於被動的劣勢了。」 高青雲鼓掌道:「妙,妙……但李兄可有較為具體一點的下手計劃沒有?」 李益攤一攤雙手,道:「沒有,但小弟知道,那個小婢必有利用的價值。」 高青雲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想,好啦!咱們暫時不談陸鳴宇之事。」 杜別南道:「高兄敢是已有了計策?」 高青雲道:「還沒有,但心中的茅塞已解,想來將不致於有什麼問題。」 他目光轉到李益面上,又道:「你們提到過的事情,兄弟略施手段,就可以使杜蔣兩位,消失了不便之感,兄弟這就說出辦法,請諸位斟酌。」 杜別南道:「那廝雖是可惡之極,但如果高兄出手懲戒他,卻不大妥當。」 蔣任藩也連連稱是。高青雲道:「動手揍他,乃是下下之策,兄弟是打算命本地最有面子勢力的江湖人物,在適當的時機下,拜見蔣杜兩位兄台,務使全城之人,全皆得聞此事。這樣,莫說是官宦之家的少爺,不敢惹你,即使是黑道上的惡人,也將對兩位忌憚三分。」 蔣杜二人聽了此計,覺得妙則妙矣,但效力如何,還未可知。況且高青雲能命令什麼人幹這件事?如果是普通的市井流氓,那是敬而遠之還來不及,如何可以與他們交朋友?他們正在疑慮,只聽李益問道:「高兄識得本城最著名的江湖人物麼?」 高青雲道:「我怎會認識?」 李益道:「據小弟所知,老鏢師陳偉俠,可算得是本城家喻戶曉的人物。」 高青雲哦了一聲,道:「既李兄特別推起,想來此人的名望,一定可以鎮得住那傢伙了,我過幾天就辦妥此事。」 杜別南道:「陳老鏢頭的名望夠是夠了,可是高兄既不認識他,如何能請得他幫忙?」 高青雲笑一笑,道:「這兒沒有別的人,我不妨告訴你老實話,像陳偉俠這等人物,在武林中,只屬二三流腳色,假如他能結交到象我這等身份之人,也在同道中,馬上身價倍增。黑道之人,若要動他,定須先考慮一下。總之,他交上了我,也就能鎮住許許多多的黑道高手,因此你們放心好了,這等小事,對他來說,真是求之不得呢!」 李益道:「高兄乃是當代的豪傑,這話定然句句屬實,你們不必多慮。」 蔣杜二人不管心中是否悅服相信,但李益既然這麼說了,他們可就不便再提。當下四人又談了一會,高青雲向他們告辭,李益道:「小弟也回去了,正好與高兄結伴走一程。」 他們出了蔣家,書童在前面提著燈籠照路,李高二人在後面並肩而行。起初兩人都沒做聲,走了一程,李益似乎下了決心,毅然道:「高兄可願到寒舍小坐片刻?」 高青雲欣然道:「很好。」 兩人只對答了一句,又默然而行。走了一陣,李益又開腔道:「小弟想之再三,仍然不明白有什麼地方可以效勞。」 高青雲道:「你當然想不到,連我也不大敢相信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 李益道:「高兄即管賜告,小弟絕不害怕。」 高青雲道:「我知道,當你決定邀我到府上時,你已下了決心,準備應付任何困難危險了,對不對?」 李益道:「高兄才智絕世,洞燭一切,小弟佩服之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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