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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梁忠山道:「是的,那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逍遙老人蕭冷其實只有五十歲左右,來到咱們查府,其時主公不過在襁袱之中,那時小人也只有一兩歲而已,據說老主公與蕭老人傾談甚歡,大有惺惺相惜之意,一連盤桓了半個月以上,這才較量武功。」

  阿烈道:「他們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因此,他們之所以盤桓了半個月,必然別有作用在內。」

  梁忠山非常佩服地道:「唉!少爺真了不起,居然看得出其中關鍵,不錯,他們乃是互相觀察對方,從日常言談舉止,以及生活習慣等等窺測對方的性情,以便找出弱點,不過,據主公說,老主公和蕭老人都非常真心的欽佩對方,歷久不忘這段友情呢!」

  阿烈忙道:「後來怎樣了呢?」

  梁忠山道:「後來他們擇日較量武功,大家都全力準備,務求到時能夠有超水準的演出。」

  他停了一下,又道:「這兩位天下再無儔匹的高手,根本不須動手,只用口頭比武就行了。」

  阿烈嘆一聲,道:「你說爺爺居然輸了,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梁忠山並沒有難過之色,道:「那也沒有法子啊!他們這兩個蓋代高手,口頭比武,足足比了三日三夜,一直沒有停過嘴,算將起來,起碼有數千招之多。」

  阿烈仰頭一笑,道:「哈!你想哄我麼?第一,爺爺結果不會輸。第二、他們如何鬥得幾千招之多,就算上天入地,加上水中打滾,也弄不出幾千個姿式啊!」

  梁忠山道:「他們雖然鬥了幾千招、可是由於敵方的步法姿式不同,剛才用過的一招,回來又可以再用,只不過在前後左右高下等方面,略是更改而已,所以反反覆覆的打來打去。就有幾千招之多了。」

  他歡喜地笑了笑,又道:「關於勝負問題,你為何如此猜測?」

  阿烈道:「以你這般忠心之人,如果爺爺真是輸了,你怎會全不感慨,所以我認為另有內情。」

  梁忠山道:「少爺能夠敏銳的觀測人心,小人不但歡喜佩服,也敢說天下間沒有幾個人可以與你相比的了。」

  他贊過之後,才轉回正題,道:「那一次的文鬥,老主公的的確確輸了一招,逍遙老人蕭冷非常得意,興辭而去。」

  阿烈訝道:「他當真走了?不行,他一定得回轉來。」

  梁忠山道:「是的,他半個月後才回來,一見了老主公之面,立刻拱手認輸。」

  這時已談論到精微高深的武功境界,阿烈本是外行,是以饒他如何聰明,也推想不出這些關鍵奧妙。他問道:「只不知爺爺這回如何能贏得他?」

  梁忠山道:「這一次根本沒有動手。」

  阿烈訝道:「奇就奇在這裡,他是一見面就認輸的,可見得他離開的半個月當中。一定是發現,這一場贏得有問題,可是他們當時都沒察覺。這卻是何緣故?」

  梁忠山道:「總之據小人所知,老主公當時十分客氣,不肯承認是贏了,但他卻又是當真贏了,其中緣故,小人始終沒有弄明白過。」

  阿烈點點頭,腦海中泛起爺爺的神威逸韻,不由得悠然神往久之。他忽然驚覺,道:「不好了,我還得依約行事,先把那婦人劫走。」

  梁忠山駭然道:「什麼婦人呀?」

  阿烈已經在考慮下手之法,所以沒有注意到他駭然之態,道:「是個年紀很輕,但很淫蕩的女人。」

  梁忠山的心直往下沉,忖道:「不好了,他竟也和主公當年一般,愛好女色。」

  阿烈又道:「還有那一大筆銀子,也要劫到手中才行。」

  梁忠山想道:「更糟糕,主公當年只愛女色而不愛財,但他卻要財色並蓄兼收。」

  他深深感到失望,所以不再做聲,好像失去氣力般,靠坐椅上。阿烈想了一下,覺得下手劫走李姬之舉,不論是把她弄昏了也好,不弄昏也好,仍然會留下破綻。問題乃是在如何使得極樂教派來調查之人,認為她的失蹤,合情合理,並且不予追究。他終是年輕,世故不深,因此想了一陣,仍然不得要領,但時間已不早了,使他心急起來,更加想不出辦法。他一轉眼,只見老人頹然而坐,神色有異,不禁問道:「你可是不舒服麼?」

  梁忠山搖搖頭,半晌才掙出一句話,道:「那女人是誰?一定長得很漂亮的?她很富有麼?」

  他如果不問,阿烈絕計想不到他的心事,現下恍然大悟,曉得他想到歪路上去了,心中暗暗一笑,想道:「這也難怪他,誰叫我父親是個風流情種呢?」

  當下他把最末一段如何碰上孫澤、李姬以及宋永勝、岑瑜兩個極樂教高手之事說出來,並且說明如何設下計謀,使這宋岑二人死得有理由,不致為極樂教所疑,則孫澤亦可免去後患。梁忠山聽了,這才釋然,他終究是極老練的江湖,又工心計,微一尋思,便有了計謀,說道:「劫走李姬之舉,如果不著一點痕跡,不讓孫家有後患的話,實在不大容易,不過小人卻有一計在此。」

  阿烈甚喜,問道:「你有什麼妙計?」

  梁忠山道:「小人說不得也要出手才行了,這個女的交給小人處理,等歐陽姑娘把宋岑二人殺死,你可假扮那趕車的大漢,歐陽姑娘則假扮李姬。兩人驅車離開許昌,好在一兩天後方會事發,其時你們已到了別處,早就棄了馬車。」

  阿烈道:「妙極,極樂教之人,一定以為這趕車的教中門下,趁火打劫,來個財色兼收,他們自然不肯放過這趕車的,定要分出一部份人力,力查叛徒下落,此舉甚至可以使咱們便於暗中察破敵人的隱秘和身份,不過……」

  他拖長聲音,想了一會,才又道:「不過問題卻有兩個,一是我和那趕車的完全不像,如何冒充法?阿菁混充李姬,倒是不成問題。第二,這趕車的我瞧不是易與之輩,加上李姬,你如何處置?」

  梁忠山笑一笑,道:「小人說出來,會駭著你。」

  阿烈道:「沒關係,我膽子不算小。」

  梁忠山道:「膽子還是其次,而是你可能嫌我太毒辣,加以阻止,至於第二個問題。小人自有解決之法。」

  阿烈道:「你的意思是殺死他們麼?」

  梁忠山點點頭,道:「小人這房後有一片菜圃,而且已經挖好了四個深穴,泥土堆一邊,一下子就可以填好,埋兩個屍體,真是易如反掌,也永不會敗露。」

  阿烈道:「使得,李姬淫惡之罪,萬死不足以蔽其辜,那趕車的既極樂教中人,殺死了也不會冤枉的。」

  梁忠山道:「公子贊同就最好了,有時這些壞蛋,萬萬不可留情,免得反而受他們之害,關於第一個問題,小的識得易容之法,包管店中之人看不出來。」

  計劃就此擬定,阿烈回身出去,在一處人家,會見了歐陽菁。她見了他,又是歡喜,又是著惱,歡喜的見到了這個英俊男兒,不用再牽掛,著惱的是他來得遲了。她埋怨了兩句,聽了阿烈的計劃,大為驚異,道:「這真是妙極了,我們只等夜深,便前往那客棧,待我施展家傳功夫,一下子把這男女六人全部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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