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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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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雲仙又道:「可惜華總管不能出戰,大大削弱了實力。」 鄧當道:「只要有機會的話,屬下定必全力幫助華兄療傷,請宮主放心。」 單雲仙瞧出鄧當這一次說的是真心話,大感寬心,便集中精神尋思一件事。 鄧當跟華劭研究逃亡的路線,初時主張北行,渡過黃河,再向北走,只要越過河南省境,踏入山石,便都是山野丘陵。這條路線固然很好,可是他們卻考慮到一點,那就是竄入這等險峻荒涼,人烟稀少的地方,萬一武陽公有心馳援,也極難聯絡得上,再者他們都隱約曉得武陽公業已南下,這一北走,豈不是把距離拉得更遠?再說掉頭向南逃亡的話,由於敵人料想不到,開始時可以教他們上個當。 主意已決,便改向南竄,車馬行程甚是迅速,數日之後已逃入伏牛山脈區域。此時坐騎已顯出不支之態,他們在山中尋到一處地方,細加觀察之後,便卸鞍歇息。 一路上他們都盡力趕路,繞避村莊市鎮,不論晝夜,都沒有卸鞍休息,都是略憩即走,把行蹤弄得極是飄忽迷離,目下已在群山之中,這一處歇腳之處尚可據險拒敵,所以準備休息半日和一夜,預計到翌日早晨動身之時,牲口都可完全恢復。 單雲仙第一次離開馬車,緩步走到一道山泉旁邊,掬水梳洗,四衛如形隨影般緊緊守護,寸步不離。 她略事洗盥之後,回頭一瞧,只見烟火沖霄,不禁大驚道:「他們竟生火造飯,這炊烟豈不是要把敵人引來。」 前衛林鈞躬身道:「宮主有所不知,事緣這一次帶出來的箭數目甚多,皆是上品鵰翎雀柳好箭。黏貼鵰翎的膠怕濕,須以火烘,再者弓箭手所攜的良弓俱忌霉濕,稍一不慎,便有朽解之患,因此迫不得已生火取炭,以便烘弓焙箭。」 單雲仙道:「原來如此,我怪錯他們啦!」舉步走回去,但見巖穴之內已經舖好厚褥,供她歇息。 鄧當命人出獵,此時已捕殺不少飛禽和山中走獸,便在火上烤燒,香氣四溢。眾人飽餐一頓,輪流休息,單雲仙吃得飽飽的,不知不覺沉沉酣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驚醒,睜眼一望天色,已是昏暮之際。她忽然感到不對,急遽地坐起身子,向外面望去,只見人人都刀出鞘,弓上弦,離此十餘丈遠的第一道防線,傳來緊密的弦聲和喝罵聲。 四衛屹立巖穴外面,凝神戒備,她不覺輕輕嘆口氣,起身出去。 前衛林鈞道:「敵人追到,以致驚擾宮主清睡!」 單雲仙道:「仍然是那些敵人麼?芳珮姊姊可在其中?」 林鈞道:「她雖在隊伍中,卻沒有出手前衝……」說時,微微流露出憂色。 單雲仙道:「你們都怕她麼?」林鈞道:「昔年武姑娘得寵之時,老山主把所有手下之人的武功弱點破綻都密傳於她,並且教給她剋制手法,因此屬下等誰都不怕,就單單怕她一人。」 張猛接口道:「雖然最近老山主已傳授精妙手法給屬下等,可是動手相搏之際,總會不知不覺使出以前苦練過的招數手法,其時武芳珮姑娘定然不會錯過良機,一舉制我們死命!」 單雲仙道:「不錯,她不但在氣勢和心理上已震懾住你們,況且武功高強,實在不易抵擋……」她沉吟一下,又道:「華總管呢?」林鈞道:「華總管到前面督戰,咱們一共有三道防線,總可以防守得住。」單雲仙道:「我出去瞧瞧!」 她在四衛拱護之下,走到第二防線,暮色中但見數丈之外便是一道天然的石門,甚是狹窄,石門兩邊的岩石不特高直數丈,而且外面陡峭,裏面卻可以供人上落和藏身。耿滔親自把守石門,極少發射,此外兩邊巨岩上各有三名弓箭手,居高臨下,不讓敵人迫近。 華劭見她出來,便道:「這等天險之地,敵方人數再多,武功再高,也難得手。」 單雲仙低聲道:「敵人短時間之內雖是不能得手,但等到明日視線清晰之時,可以設法從崖上攻下來,那第二道第三道防線都是咱們人力佈置而成,決計當不住他們猛撲之勢。」 華劭道:「宮主不必過慮,咱們最多見一步走一步,他們捨得拚命,咱們就奉陪!」 忽聽耿滔暴喝一聲「著」,遠處便有人慘呼一聲,華劭道:「瞧來耿滔比我們還有用,對方已經傷折了三人之多!」 單雲仙心想此舉徒然迫得對方一步步走向拚命之路,可是這刻卻不便說出這話,挫折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們的勇氣。 遠處傳來怒罵之聲,隱隱聽到甚麼剝皮拆骨的句語,大概是對方又死了一人,激起他們的怒火。 單雲仙叫鄧當過來,道:「我們非立刻離開此地不可!」 鄧當道:「還望宮主賜示情由。」 單雲仙道:「此地只宜暫守一時,目下夜色已臨,自然對咱們有利,可是等到天亮,咱們就很難逃得出重圍了。」 華劭訝道:「宮主的意思是……」單雲仙接著道:「我的意思咱們立即準備,此地只要三人把守,其餘通通束裝上鞍,馬蹄用厚布包紮,冒險從左側的險峻小徑逃走。」 鄧當沉吟道:「此法極是冒險,萬一敵人已分出高手在那邊堵截,咱們就得傷亡甚大。」 單雲仙道:「那邊的崗哨至今沒有警訊傳來,據我猜想對方還未發現此路,須知對方縱然有誘咱們入伏之心,但連傷三人之後,決不會仍然按兵不動。」 華劭道:「宮主別忘記武芳珮姑娘及文開華姑娘都是才智過人。」 單雲仙笑道:「你們大可放心,她們雖是智謀出眾,可是對方那一批人份子複雜,不像以前她們帶領你們之時指揮如意。我敢斷言她們雖是沉得住氣,但其他的人一定不能忍耐,定會從那條險道夾攻。現在既然毫無動靜,非冒險一試不可。」 華鄧二人心服口服,立刻下令,不久這兒只賸下耿滔和另外兩名箭手把守。 其餘的人都牽馬踏上險道,由槍矛刀劍四兵在前頭開路,悄無聲息地穿過險狹山路。一路上果然沒有人攔截,等了一會,天色全部黑齊,耿滔及兩名手下趕到。大隊人馬摸黑逃竄入山中,雖然天黑地暗,山路崎嶇,卻難不住這些武林豪客,那周奔雷更是施展出一身本領,馬車駛行得甚是平穩。 天明之時,他們已逃出甚遠,單雲仙下令眾人留意各處可供據守歇息的地點,縱是絕路也不要緊。 走了一程,果然找到一處地方,乃是一處高巖窪陷的巨大洞穴,右邊七八丈遠便是一個水潭,崖上一道巨大瀑布衝瀉而下,封住道路,那個水潭一直通到洞穴之前,寬達六七丈,左邊峭壁插天,底下靠潭水之處有一條只有尺許闊的窄路。任何人想到達那潭水後面的巖洞,非從這條狹路通過不可,否則就是泅水而過,但想泅水的話,除了硬穿過瀑布,就是從正面攻上對面潭岸的巨岩上,那些巨大高峭的岩石伸延到左邊狹窄石路邊,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險關。這處地方只須守住正面,左右後三方都不是人力能夠飛渡得過。然而此地的缺點正也在此,敵人固然極難攻入,他們也很難逃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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