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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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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冷見愁終於不會出現,他現在在什麼地方?他知不知道面對著的是何等可怕的危險?他知不知已達到『命運』最嚴酷艱苦的關頭? 閻曉雅自知一踏出那個房間之後,就永遠不是徐小茜、雪婷甚至小鄭的同路人。 她覺得好留戀那些人,雖然並不是很知心莫逆,但他們的世界,不但有冷見愁在內,而且充滿光明溫暖。 不管有沒有「愛情」,那個世界還是值得留戀、值得嚮往。 嚴星雨的世界卻剛好相反,雖然說不出有什麼黑暗冷淡,而且還有嚴星雨,一個她所迷戀甚至肯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 可是他這個世界何以沒有值得留戀的味道?何以令人有殘酷之感?何以令人老是覺得宛如迷途于汪洋無涯的大海中一樣的迷惘? 嚴星雨會叫她做很危險的事,會有時好久都不見一面,使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他正在做些什麼事,嚴星雨使人無法瞭解他,甚至連最簡單如「他喜歡什麼?」都不知道。 嚴星雨會當眾讓人家知道他能控制她,最可怕者莫如當小鄭的面帶走她,還表示帶她去尋歡作樂。 冷見愁為人及性格可能也不易瞭解,但其他各點他絕對不肯做。 他們一行三人離開大樓,穿過幾條走廊,來到一間屋裡,燈光很明亮也很暖和。 屋子裡門窗都用棗紅色厚絨遮住,厚厚的地面,還有許多珍貴的擺設,最特別的是房間中心有一張八尺長八尺寬的床,這張床四四方甚是巨大,的確很少見,但只是特別的一部分,最特別的是床上已有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赤裸著身體。 那個男人已屆中年,但全身肌肉皮膚依然象年輕人一樣,面貌相當俊秀。 那女子最多只有二十歲,娟美面龐流露放蕩味道,船票甚佳,皮膚相當俊秀。 他們雖然嚴星雨三人進來,但仍然相疊著不肯分開,不過男人一直盯著嚴星雨,而女子則一直望住李碧天。 閻曉雅居然好象是並不存在的,竟然引不起他們瞧一眼的興趣,連閻曉雅自己也不禁感到意外和詫異。 這種場面她不但見過,還可以形容見過得多,因為她夜間出動之時,高來高去出入於各種宅院屋子,房間裡的人不論是真正夫妻抑是賣笑偷情,都不可能發覺有一對眼睛在不可能的角度瞧看,所以最放浪形骸、最淫褻的書面她都看得多了。 嚴星雨首先脫了外衣,回眸見李碧天和閻曉雅都靜靜站著,便笑嘻嘻地伸出雙手分別摸捏他們面頰,道:「唉,你們不必害伯,都是自己人,他是陶大哥陶正直,這個騷妞是莫憐卿。」莫憐卿嗲聲嗲氣道:「你的朋友是誰?」 奇怪的居然是陶正直代嚴星雨回答,道:「你就是毒教天下第一高手李碧天。」 莫憐卿啊一聲,道:「失敬,失敬。」她掙動一下,卻仍然被陶正直壓住,反而因這一功而醜態不堪入眼,但她仍然不肯閉嘴,道:「我記得他外號是『海枯石爛』,哎,多美的外號啊。現在又親眼見過你,恐怕將來想忘記你真不容易。」 嚴星雨用水晶和琥珀杯斟了兩杯美酒,給李碧天和閻曉雅各一盅,卻聽莫憐卿又道:「陶大哥,為何你的外號叫做『人面獸心』那麼難聽?」 陶正直忽然低哼一聲,道:「外號好聽難聽不要緊,可是最氣人的是我居然不能列名惡人譜上,我還不算惡人麼?」 嚴星而卻對李、閻曉雅二人笑道:「喝酒,喝酒,多喝幾杯你們就不會拘束了。」 他又很溫柔地對李碧天道:「我們都不拘束之後,都擠到床上,不過我先告訴你,我先暗陪陶大哥,然後輪到你,你不生氣吧?」 李碧天笑一下,道:「當然不生氣。」 嚴星雨轉向閻曉雅道:「等一會陶大哥先陪陪你,等我有空才陪你。」語氣卻變得有點命令的意味了。 閻曉雅沒作聲,但心中所想和李碧天一樣,那『人面獸心』陶正直雖然名氣晌亮,聽說武功亦已深不可測,但何以嚴星雨好象對他非常非常賣帳?甚至隱隱有願意被他控制為他做一切事情的味道? 卻聽陶正直又道:「等咱們收拾了冷見愁之後,我一定去找少林武當的晦氣,問問他們為何不把我列入惡人譜上?」 嚴星雨笑道:「別急,南七省除舊冷見愁,北六省還有一個魔刀呼延長壽。」 陶正直忽然離開莫憐卿,翻身仰臥床上(當然形狀很難看)。喃喃道:「呼延長壽,呼延長壽,唉,這個咱們還是不要碰的好,否則我老早就弄掉他了。」 嚴星雨訝道:「為什麼?他的魔刀莫非比冷見愁還厲害? 陶正直道:「他和冷見愁誰厲害還不知道,但呼延長了厲害最可怕的是什麼你知不知道?」 嚴星雨道:「難道不是他的刀法?」 陶正直坐起身,道:「不是,當然不是,我親眼見過他祖父施展魔刀。」 嚴星雨道:「你見過?什麼時候?刀法如何?」 陶正直道:「三十年前刀法厲害極了。連刀王蒲公望也差點完蛋,但我敢保證呼延長壽刀法比他祖父更厲害。」 嚴星雨道:「既然如此,何以你又說最厲害最可怕的不是他的家傳絕世刀法?」 陶正直道:「唉,刀法是靠人使出來的,呼延長壽最可怕的是他的刀。叫做『悲魔之刀』,最厲害的是他的心計智謀,十多年來他橫行北六省,但我也費了十年功夫地嚴密追查他的資料,誰知仍然只有這麼多,至於他出手行事方式,亦沒有一次相同,你簡直無法對這個人下任何判斷。」 嚴星雨皺起長長的眉毛,卻反而另有一種很好看迷人神情。道:「這樣說來,我嚴星雨還比不上他啦?」 陶正直笑道:「你如果比不上他,南七省老早就給他縱橫了,不過你幹萬不要忘記,無論武功單打獨鬥,你未得你大爺爺平生絕學真傳,所以一定不是他對手。」 嚴星雨道:「冷見愁呢?」 陶正直想了一下,才道:「那就不知道了,唉,我也希望能夠知道,更希望能親眼目睹他們作生死之戰。一定非常精彩,可能比三十年前南京東校場那一場拼鬥還精彩……」 嚴星雨忽然道:「李碧天,閻曉雅,你們還不喝酒?為什麼?」 李碧天微笑道:「我決定回去那邊,閻曉雅你呢?」 閻曉雅眼中射出堅決光芒,道:「我也一樣。」 李碧天徐徐道:「我仍然為你出手,全心全意全力,閻曉雅你呢?」 閻曉雅道:「和你一樣。」 李碧天道:「如果我不回去那邊,當然天下人人皆知我和你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天下人人皆知,我又何必犯險拼命?嚴星雨,我完全是為了這種醜事不肯傳揚出去,我才不得不完全聽命於你。」 嚴星雨喜怒情緒向來變換得極快,也表現得很強烈,他立刻瞪大眼睛怒道:「原來你只是為了名譽,並不是為我,好,你走,你滾,以後我絕不睬你。」 他如果翻臉動手,李碧天還可以趕緊溜掉,但這種又生氣又負氣的嚷罵卻又不能太當真。李碧天既不能指袖而去,只好象木頭一樣不動。還放軟聲音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如果我不是為了你,這一次何必還要全力幫你對付冷見愁?」 嚴星雨非常不滿地尖聲道:「但你只答應為我出一次手,哼,你對我很好麼?」 李碧天道:「韓自然剛才也說過,對付冷見愁這種人,一次跟一百次都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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