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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金陽道:「此棺材不但整個是銅鑄的,而且祭煉多年,必要時我可以很快關閉棺蓋,連九幽使者亦奈何我不得。」

  一切疑問他答得很快很坦白。冷見愁開始無微不至考慮可以相信他。

  但有一點他故意不問,而這問題非常重要。那就是既然施展「壓勝」之術。既然有雪婷、徐小茜、連四、小鄭。何以沒有「閻曉雅」?何以沒有他「冷見愁」在內?

  又既然金陽不解釋這一點,顯然他還藏著很多秘密。這種人信得過麼?

  然而冷見愁卻很信他的樣子,道:「聽我的勸告,金陽,趕快脫離這種邪教。生活是好是壞,快樂或寂寞。都好過這種人非人的詭邪生涯。」

  金陽歎門氣,道:「我明白,因為我想過千百回。如果你要打開另一口棺材,我一定得先行關閉這個銅棺蓋。如果你不願冒險,那我就出來。」

  冷見愁沉吟一下,道:「你先關閉棺蓋。我可能撬開那黑棺,也可能離開。」

  金陽道:「你最快離開。」忽然壓低聲音道:「長春子真人可能因九幽使者失敗而陷入昏迷。但亦可能誘敵。」

  說完,便匆匆躺下,「叭嗒」一聲銅棺蓋關閉得這一條縫都沒有。

  在他手中的草人,是不是表示「命運」已控在心手中?

  光芒一閃,「天絕刀」已出鞘入鞘,但任何人當場目擊亦不可能看見此刀。因為太快了。快得連聲音亦膛乎其後。出鞘入鞘的聲音隔一陣才聽見。

  金色神像忽然裂開跌墜地上,發出很大響聲;而他手中四個草人亦迥通分開兩截。

  冷見愁眼睛四下搜索一陣。嘴角忽然泛起冷笑。

  黑格據說是「長春子」真人匿臥。但粗重呼吸自始至今都很清晰(當然僅是冷見愁的聽覺)。但銅棺內忽然全無聲息,顯然棺內已經沒有「生命」。

  那麼金陽到何處去了?他若是死亡的話卻又是因何緣故?誰下的手?

  冷見愁刀光乍現又隱。但見銅棺(每一面厚達三寸)攔腰多了兩道裂痕。冷見愁只須輕踢一下,當中一段便滾開一側。

  棺內那有人影?不過棺底卻有一個洞穴。洞內黑暗而又陰風惻惻。

  冷見愁側耳傾聽一會,突然離開石屋。身形霎時隱沒漆黑夜色中。

  竹林內更加黝黑,不必任何邪法妖術都已經是仲手不見五指。

  一個人從一叢竹樹下悄地然冒出面,動作既輕靈又沒有聲響。簡立有如幽靈出現。

  但並不是沒有人發現他。因為他才往前邁出兩步,突然胸口一疼急刹住去勢。

  他根本就是自己把胸口往那尖銳之物碰去。當然只要他刹住腳步,傷就到此為止。

  這片竹林,這處地道出口,他已熟得不能再熟。閉上雙眼亦可行走自如。

  但那是什麼物事竟然刺破他胸口肌肉,使他受傷流血?難道是冷見愁的「天絕刀」擺好方向等他碰上來?

  金陽打死也不肯相信冷見愁有此本事。根本不可能!除非冷見愁屬於黑暗之鬼魂。否則此時此地焉能來到並且擺好寶刀架式?

  但冷見愁的聲音傳入金陽耳中。一點不假正是冷見愁。聲音很冷漠,聽不出一絲得意或奚落。

  他道:「金陽你如果不想回答我的話。只要路前半步。就不必說任何話。我意思說你無須浪費藏在牙齒內的毒藥。弄個假牙裝上毒藥要費不少功夫時間。」

  金陽全身冒出冷汗。像冷見愁這種敵人太可怕了。簡直倒了八輩子楣才碰上他。

  冷見愁又道:「其實你如果說你是九幽使者,我會更相信些。你自己知不知。你的面孔告訴我,你很少用這副真面目見人?通常你都戴著人皮面具,如果你身份如此簡單,何須時時戴用人皮面具?」

  戴人皮面具居然也會留下痕跡,的確是誰都想不到的。金陽心中泛起「崩潰」之感。誰教他如此不幸碰冷見愁這種敵人。

  冷見愁又道:「安居鎮繁榮得不合理。而有些情形除了邪門左道的幫會之外不會存在。你倒底開不開口?」

  金陽幾乎聽見「天絕刀」刺穿他心臟聲音。因此他打個寒噤,道:「你好像什麼都知道,我還說什麼?」

  冷見愁道:「你肯開口就行。我自然有很多問題。不過,我事先聲明。就算你完全回答而我也很滿意。但你仍然要受懲罰,至少要使你以後不能再去害人。」

  金陽呐呐地道:「你不覺得太過份麼?」

  冷見愁道:「不,你這輩子只遇到我一次。老實說像我這種人很少很少。別人見到你只好任你欺負茶毒,以往之事我沒有責任。也以後我就不能推卸責任了。」

  金陽道:「我平生地一次聽到這種怪論!但你確實使我無法反駁。」

  冷見愁喃喃道:「你不能代表命運,甚至連傀儡亦不夠資格。但惡仙人韓自然……」

  金陽訝道:「誰?你提到誰?」

  冷見愁道:「惡仙人韓自然。你聽過這名字沒有?」

  金陽道:「當然聽過。他是排教第一高手。你認識他?」

  冷見愁道:「不認識。他比長春子如何?」

  金陽道:「不知道,我看差不多。但很難說,派別不同修為不同。」

  冷見愁道:「我就從韓自然問起……」

  當然「安居鎮」的古怪不會遺漏。冷見愁這個人一旦用「逼供」方式問話。其詳細周密的程度你這做夢也想不到。

  小鄭樣子很狼狽,滿頭蛛絲滿身灰塵。又黃又瘦的面孔顯示他既缺乏食物又缺乏「水」。其實任何曾經流浪過的人都知道,食物可以缺乏幾天,至多餓得呱呱叫,但幾天沒有「水」喝,那才是大事情。

  他灌了一大壺冷茶,吃一塊甜餅。舒服地吐一口大氣,道:「咱們有三口三夜沒見面了。你們三位姑娘好麼?」

  雪婷皺起鼻子,很不滿意地道:「好個什麼,除了徐小茜外,我你都差點被我死。」

  小鄭道:「在下隱身於隱賢閣一個角落中,三晝夜下來,幾乎真的變成一隻蜘蛛。」

  徐小茜道:「蜘蛛,為什麼蜘蛛?難道你不可以變成蒼蠅蚊子有什麼好處?」

  雪婷道:「至少你有很多東西吃。甚至可以吸仇人的血。」

  小鄭怔一下.道:「在下一定記住姑娘這番話,可惜我那三天三夜變成天花板牆角的蜘蛛。我既不能吃蟲過日,只好忍熬饑渴。」

  徐小茜道:「隱賢閣有何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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