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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直到這時,凃嬤嬤方才明白這個總務司把內情告訴她之故,原來是從此事的重要性上,推示一個結論,那就是幫主可能私下向她查詢,亦可能囑她不必告訴席亦高,所以他這番探問,目的是要她坦白供出,言下也有不見怪她之意。

  凃嬤嬤道:「不瞞總座說,幫主昨天派人來查問過,最後還說怕總座不高興,所以吩咐屬下不必提及此事。」

  席亦高果然略有不悅之色,道:「你把報告幫主的話,再說一遍與我聽聽。」

  凃嬤嬤道:「屬下的報告,正如記錄中的一樣。我說徐副統領兩個晚上都沒有離開過,但頭一個夜晚上的次日,中午時發現他從外面回來,卻不知他何時出去的。」

  席亦高哼了一聲,道:「真該死,本座就是沒有報告翌日之事。」

  凃嬤嬤面色一變,道:「這如何是好?屬下若是早點得知……」

  席亦高道:「我不是說他第二天出去之事沒有向幫主報告,事實上他第二天出去,還會晤了閻炎,取走一些資料,這一點他自己也報告過。但他何時出去而你不知道這一節,本座卻沒有報告。」

  凃嬤嬤舒一口氣,道:「僅僅這麼一點小事,大概沒有什麼關係吧!」

  席亦高倒了一盃茶,也順手多倒了一盃,遞給這個胖胖的女人。

  他呷了一口,才道:「當然大有關係,哦!對了,這茶葉是最好的沙芽雀舌,貴如黃金,你不妨試試看。」

  凃嬤嬤見他品嚐的津津有味,當下也拿來試試,還未入口,已有陣陣清香撲鼻,喝到口中,更是甘美非常。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玉磬之聲,席亦高欣然向這個女人說道:「本座有一個極得力的心腹手下來了,想必是獲得重要消息。此人一向在南直隸地面居住,本身固然武功高明,又機警多智,同時還訓練了一批人手,都是最精明能幹的腳色。由於他不是本幫之人,所以你從未見過他,外間亦無人得知我與他的關係。」

  凃嬤嬤道:「既是秘密之事,屬下自應迴避。」

  席亦高道:「用不著啦!你也應該與他見見面。」

  凃嬤嬤露出欣然之色,因為席亦高此舉,顯然已把她當作可以參與最高機密的心腹看待了。

  席亦高還加上一句,道:「我與他碰頭之時,極為謹慎,總是在半夜行事。」

  凃嬤嬤道:「但如果有人在宅外監視著,還是不免會洩露秘密呀!」

  席亦高笑一笑,道:「本座的行蹤,只有幫主和袁先生得知。若是有人監視,除非是他們派出人來。」

  凃嬤嬤審慎地道:「既然總座不想任何人得悉此秘,那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席亦高哦了一聲,道:「你言下之意,竟是暗示幫主有派人監視本座的可能,是也不是?」

  凃嬤嬤道:「既然幫主會派人私下向我查詢,那就很難說啦!」

  席亦高點點頭,道:「你說得不錯,不過口氣似是太肯定了一點,很可能是因為你已知道一些機密內情,例如幫主事實上已派人監視我。」

  凃嬤嬤泛起凜懼之色,忙道:「屬下怎會知道這等機密呢?」

  席亦高沉吟一下,才道:「就要有人監視我,諒你也不會知道。」

  他拍一下手掌,發出清脆的聲音。

  轉眼間一個人出現在房門口,燈光照射之下,但見此人年約三十左右,五官端正,很有氣派。

  凃嬤嬤打量了一眼,便知道自己果然從未見過此人。不過她卻覺得這個人有某些地方,使她感到異樣。

  她乃是極為老奸巨猾之人,念頭一轉之時,恍然大悟,忖道:「對了,這人不穿夜行衣服,卻穿著華貴適體的外衣,怪不得很有氣派而又令我覺得有點異樣了。」

  這個男子跨入書房,一見還有別人,微現驚詫之容。

  席亦高道:「凃嬤嬤,本座給你介紹一下,這一位乃是我的好友,姓凌名志揚。」

  凃嬤嬤一楞,上上下下打量對方,大有難以置信之感。

  席亦高又道:「你不必驚奇,他的確就是武林中享有盛名的錢塘一劍凌志揚大俠。雖是幫我辦事,卻不是我的手下,只為交情而已。」

  凃嬤嬤睜大雙眼,面上那種驚訝凜駭的神情,就算小孩子也瞧得出來。

  錢塘一劍凌志揚皺皺眉頭,道:「她怎麼啦?為何這般驚駭?倒像是見了鬼似的。」

  凃嬤嬤的確驚駭得太過火了,凌志揚又笑著道:「這是怎麼回事?我這麼可怕嗎?」

  席亦高道:「那倒不是因為凌兄的出現,而是她突然發覺四肢都麻木不仁,不能動彈,是故大駭不已。」

  凌志揚目光轉到桌上的那盃茶上,表示瞭解地點點頭,道:「她會洩露席兄的機密麼?」

  席亦高道:「何止洩露,她簡直已出賣了我。她甚至曉得宅外已有人監視。哼!哼!這頭老狐狸雖然狡猾惡毒,可是我席亦高也不是好惹的,三言兩語,就把她的口風騙出來了。」

  凌志揚笑一笑,道:「好在兄弟不必從宅外進來。」

  席亦高向凃嬤嬤道:「你聽見沒有?你休想有人發現凌兄的行蹤,而且我還不妨告訴你,連你的行蹤,也沒有人曉得。因為本座早已嚴密佈置好,由凌兄假扮我,誘開了監視者。就在這個空檔,你便來了。然後凌兄才回來的。」

  凃嬤嬤震駭漸漸被時間和言語衝淡了一點,略為恢復了神智,當下說道:「總座指責屬下出賣一節,實在天大冤枉。」

  席亦高道:「本座在幫主那邊,亦有眼線,你無須爭論了。」

  凃嬤嬤想了一下,才道:「總座若是沒有對不起幫主之事,屬下如何能出賣你?」

  席亦高道:「這話說得不無道理,本座從前的確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幫主之事,但你暗暗與幫主直接搭上,把各種報告分作兩份,一份呈給幫主,此舉等於背叛了本座,不過這還不要緊。」

  他停歇一下,又道:「本座前次無心之失,也就是說沒有把徐少龍出門而你沒有看見之事報上去,當時本座的確認為沒有什麼問題,犯不上多生事端,致使本幫的得力之人發生種種無謂困擾。甚至在第二個晚上閻炎被殺之後,本座還向幫主方面力證,證明徐少龍未離房間一步。」

  凃嬤嬤道:「他的確沒有離開呀!」

  席亦高冷笑道:「但我不久就獲悉你有報告直接給幫主。當下重新檢討研究,突然發現大大不妥。」

  凃凌二人都望著他,沒有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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