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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當然徐少龍在這等情勢之下,決不會存心輕薄,況且他也不是這種人。不過既然她的軟香滑唇送到自己嘴上,也不必太過客氣,便輕輕的吻了一下。

  這時,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個美女的「大膽」的目光。她的目光,雖然是很大膽地注視男人,然而既沒有挑逗意味,也沒有淫蕩風情。可是在徐少龍感覺中,卻具有挑戰的暗示。此時突然觸憶起這種感覺,登時不甘示弱的又多吻了兩下。

  可憐的是沈如菁早已駭得魂飛魄散,根本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僅由於女性的本能,曉得這個男人既然吻她,那就大概還不致於殺死她。

  徐少龍讓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連忙轉目向外面窺看。但見那黑衣人不但把蒙面黑巾取去,連外面的黑色長袍,也給脫下,丟在一旁的地上。此人長得高瘦身材,頭髮灰白,目陷鼻鈎,滿面泛現出冷酷無情的味道。

  枯木禪師已打量對方一陣,這時道:「施主在武林中的身份名望,一定不小。」

  對方冷冷道:「禪師好說了,區區直到如今,尚須在江湖上混飯吃,言之可悲。」

  枯木禪師道:「請問施主高姓大名?」

  對方道:「區區常叔前。」

  枯木禪師念叨道:「常叔前……常叔前……奇怪,貧衲也不算是孤陋寡聞之人,尤其是以常施主這等年紀的高手,自應聽過大名,可是……」

  常叔前道:「禪師不必多想,亦無須懷疑,本人平生行事,要不就是完全隱藏不露,要不就是說出真姓實名,從不用假名欺人。」

  枯木禪師道:「然則以常施主的武功造詣,早入高手之林,何以江湖上竟不曾得聞大名?」

  常叔前道:「禪師問得好,只因區區向來小心謹慎,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定必斬草除根,不留痕跡。」

  枯木禪師霜眉一聳,道:「施主莫非是說,凡是你的對頭,只要見過你的真面目,曉得了你的姓名,就一定活不成了麼?」

  常叔前道:「不錯,但禪師無須生氣,因為這是區區自衛求生之道,若非如此,區區如何活得到今日?」

  枯木禪師終究是佛門之人,見聞雖廣,但江湖上有些門道秘竅,仍然不懂,是以一時參詳不出話中之意。他暫時忍住心中怒氣,問道:「這話怎說?世上多得是江湖知名之士,卻不見得就活不長久。」

  常叔前道:「我老實告訴你吧,知道我姓名之人,不是沒有,但有限得很,而他們唯恐我名聲傳播之後,既易惹起風波,又使一些年輕人效尤。因是之故,大家都絕口不提,除了這些人之外,別人想與我接觸,那是另一種誤認,並不知我是這麼一個人。」

  枯木禪師越聽越糊塗,道:「貧衲一點不懂,但這不重要吧?」

  常叔前道:「你當然不懂,老實說,如果你曉得我等的來歷,又看出今日之事,有我等插手,相信在這兒等候我們的,乃是你少林的方丈大師啦!」

  枯木禪師皺眉道:「你以為你自己是誰,竟能勞動敝寺方丈大駕麼?」

  常叔前道:「世上之事,有許多都意想不到,這一件亦正如是。」

  枯木禪師道:「這等不著邊際之言,多說無益,貧衲且向施主手中討教幾招。」

  常叔前聳聳肩頭,道:「你居然不耐煩啦!」

  枯木禪師道:「在貧衲動手以前,還想請問一事,那就是常施主還帶了幾個高手前來?」

  常叔前道:「像今晚這等小案子,區區一個人就足夠了,不過我們也考慮到你可能是少林寺出身的僧人,是以特別加派了一個,但總算沒有過慮,你不但是少林門下,而且可入高手之林。假如只有我一個人,那就不免大費周章啦!」

  他們對答之際,徐少龍已看見一條人影,在對面牆頂蹲了一下,馬上消失,接著在右方屋頂,又出現了一下,此人的行動迅快隱秘,若不是徐少龍在暗處佔到有利形勢,還真不易發現。

  徐少龍猜想枯木禪師必定沒有看見這道人影,而最後,這個隱秘的夜行人在右邊的屋簷出現,露出一個頭。

  徐少龍忖道:「這個夜行人如此鬼祟隱秘,可見得必是敵方之人。只不知他何以在四面都現過身?說是查看對方有沒有埋伏,卻又不是這等動作。這裏面無疑一定另有文章,他究竟在搗什麼鬼呢?」他認為這個問題異常重要,若能早一步測透,予以擊破,定收事半功倍之效。

  沈如菁仍然在他懷中,她那豐滿的,充滿青春活力的胴體,以及陣陣幽香,都能使男人血脈賁張,心意無法集中。因此,徐少龍把她抱起來,悄悄走到榻邊,將她平放在床上。

  沈如菁身雖不能動,但心裏明白,這時候芳心鹿撞,不知道這個男人的下一步,會不會是可怕的強暴。她在黑暗中極力睜大雙眼,瞧看這個男人,由於在黑暗中耽得久了,人影依稀可辨。

  尤其是對方距她只不過兩尺,所以連面龐的輪廓,也漸漸辨認出來。她發覺這個男人,極似是晚間才見過面的那個書生楊楠,不禁大吃一驚。

  沈如菁吃驚之餘,馬上又發現自己的心情,居然大大放寬,似乎已經一點不怕楊楠強暴自己。

  當她仔細分析自己的心情時,突然感到楊楠的手,在她身上摸索。沈如菁登時呼吸急促,血液衝上面部,一陣熱辣辣的,若有光線,定可看出她雙頰的一片潮紅。

  她迷亂地想道:「啊!我怎會願意讓他蹂躪呢?如若我可以反抗,我當然會拒絕他。但我卻似乎慶幸自己不能反抗。唉!我的確是無可奈何,並不是自動獻身給他,他雖然長得很帥,但終究是陌生人,何況我已是有夫之婦。」

  在徐少龍方面,他伸手一摸之後,便感到自己此舉錯了。因為他原來是想在她身上找一條汗巾之類的物事,以便蒙住面孔。誰知道這個女孩子只穿了一件衣服,裏面只有絲質的薄薄褻衣,因此之故,他的手一摸就發現不對勁,這簡直是在大肆輕薄了。

  好在徐少龍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雖然感到刺激,卻不致嚇一跳,亦沒有良心上的不安。他徐徐收回手,旋即摸索她雙腿,那兒他碰到溫暖滑膩的大腿,他只順手捏了一下,覺得很結實豐滿,但沒有多摸,迅即從她衣服下襬,撕了一塊下來。然後他無聲無息地回到窗邊,定睛一瞧,外面枯木禪師與常叔前已經動上手。

  常叔前已經不是空手,而是拔刀應戰。雙方正以刀劍上的氣勢,凌厲地互相迫鬥,所以尚未刀劍相觸。

  徐少龍游目向右邊屋頂望去,但見那神秘夜行人仍在,看他的架式,似乎隨時隨地都會撲下去參戰似的。他始終記著這人早先在另外三面的牆頭屋頂現身之事,而這刻越看越不對勁,因為此人如若出手,定必是自認為可以萬無一失的擊殺枯木禪師,如若不然,枯木禪師便可以藉口對方不公平而逃走了。換言之,此人一出手,枯木禪師若是躲得過,他就可以不須堅守自己「決戰至死」的諾言了。那麼此人憑什麼相信自己必能一擊中的?難道不須考慮枯木禪師這等一流高手,具有逃遁的能力麼?

  他的思路再推進一步,頓時恍然大悟,忖道:「是了,他們當然不怕枯木禪師逃走,因為這個人已在另外三面施展了手腳,縱然是枯木禪師這等高手,也躲不過這種奇怪埋伏。」

  他再從距離上推算,發覺那人曾經現身之處,皆是枯木禪師躍逃之際,最可能落腳的地方。

  這個疑問得到解答,他馬上轉身到床邊,俯身在沈如菁耳邊,輕輕道:「沈姑娘,我需要你的幫助。」說時,順便在她香唇上吻了一下。

  沈如菁心中願意也好,不願也好,都沒有法子表示,急得直翻眼睛。她雖然十分著急,但徐少龍的輕吻,仍能給予她莫大刺激。

  徐少龍又道:「我本非儇薄輕佻之人,可是你實在太動人了。」

  他略一停頓,外面傳來清脆震耳的金鐵交鳴聲,可見得那兩名高手戰況之激烈,實在十分驚人。

  徐少龍伸手拍開了她的穴道,但見她舒展手腳,並無阻滯,當下道:「你沒事吧?」

  沈如菁低聲問道:「你是誰?」

  徐少龍道:「我是楊楠。」他曉得對方這一問,本屬多餘,因為她穴道被解,恢復自由之後,並沒有一點懼怕的神態。由此可見得她已瞧出自己是誰,才不害怕。

  沈如菁道:「我不懂武功,怎生能幫忙你?」

  徐少龍道:「你只須去把令堂及令兄弄醒,別讓他們作聲,都躲到另外的房間裏,最好是下人的房間。」

  沈如菁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徐少龍道:「外面對付枯木禪師的,有兩人,不過其中一個尚未露面而已,這個還未露面之人,老謀深算,擅長用計。因此,我懷疑他已經在你們寢室中做了手腳,例如一些厲害火器,舉手之間,可使你們全家三口,化作飛灰。」

  沈如菁嬌軀一震,道:「多可怕啊!」

  徐少龍道:「所以你們先得搬走,我才可以現身去對付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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