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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兩人又談起今晚那個黑衣人,皇甫維道:「關於那四個襲擊你的大漢,必是星公冷央的手下無疑,幸好當時只遇上三公之一的手下,如果再加上日公舒濤和月公佟雷的手下,就算一共只有三個,可是他們聯手的招數,其中有三招乃是日、月、星三公仗以無敵天下的絕藝,稱為『陰府三大奪命神訣』,每一訣均可用盡他們三人本身武功之長,配合得天衣無縫,每逢出手,當者非死不可!致此呂兄武功雖然高強,可是碰上像這樣的『三大神訣』,恐怕就算不致立斃當場,卻也無法再行走如常。」

  呂東青道:「這一路武功我的確從未聽過,只聽過武林中傳說是一皇三公之中,一皇若然出手,鬼神難逃。那三公則若是一齊出手,也是必死無疑。原來他們煉有合手聯攻的三大神訣。公子剛才說的自然不是誇張之言,那四個黑衣大漢每一個武功都極為高強,只在功力方面,比我稍遜一點而已。現在談談那個黑衣寬袍的異人,他知我已略負內傷,臨走時拋了一粒靈丹給我,呶,就是這一粒。在我未猜出他的來歷之前,老實說我可不敢隨便服下此丹。」

  皇甫維取過來,又瞧又嗅,然後道:「我也不識此丹來歷,他會是誰呢?既不是我義父,又不是三公,那麼還有誰呢?說到少林三老及鬼醫向公度之類,功力似乎又沒有這麼高明!當然這藥丸不可以隨便服食,我義父曾經告訴我說,江湖上煉有各種希奇古怪的藥物的人不在少數。那些藥物有的可以迷惑心智,服後一切行動,均聽從那人主宰。」

  「對了,我就是因此不敢隨便服用。不過以我的想法,這種藥丸如果是迷藥之類,自無話說,假使真是治療內傷的藥物,那就可以確信服下之後,這一點內傷在轉眼間便告痊癒。」皇甫維笑道:「呂兄可是有意一試?」

  呂東青道:「不試又怎麼辦呢?我的傷勢雖是沒有妨礙,但如不及早救治,則必致於惡化。」

  皇甫維道:「可惜不知那位黑衣異人是誰,不然的話,就不要多所考慮了。」

  呂東青尋思片刻,突然抬眼望著他,囁嚅了好幾下,但終於沒有說出話來。

  皇甫維詫異地望著他,可是他既然不說,便不好意思問他。兩人沉默了片刻,呂東青緩緩道:「公子見我欲言又止,一定感到奇怪。事實上我想起一個人,只有她有此功力,可是那位黑衣異人決不會是她,所以我不好說出口來。」

  皇甫維道:「你說出那人的名字也無妨吧?」

  呂東青道:「她的名字,武林中人都不敢掛在口上,譬如我今年已是五十餘歲,但在二十年前那位異人早就名滿天下,她的名字及事跡都是我恩師在密室之中,暗暗告知,以後就誰也不提……」

  皇甫維本來已有點好奇,聽他這麼一說,更加引起求知之心,忍不住道:「究竟何事令到大家都不敢提及那位異人呢?他是不是極為厲害?稍一提及,吃他知道之後,就會送掉身家性命?」

  呂東青搖頭道:「不是這樣……」

  皇甫維立刻又接口道:「那就奇怪了,如果他不是以殘酷手段震驚武林,大家為何不敢提及他的名字?莫非是大家都向他立過誓言,不得公開提及他的姓名?」

  呂東青又搖頭道:「不,公子你再也猜不中的……」皇甫維劍眉一皺,道:「這就真真古怪極了,啊,我猜到啦,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公子也許真個猜對了,如若是她的話,今晚之事,當真不易牽涉到她身上。」

  皇甫維道:「等一等,我雖然猜到一個人,但是不是她,還得證實一下,我猜的就是武林人稱『聖女』的那一位,是也不是?」

  呂東青道:「公子猜得對,就是心池聖女她老人家。」

  他不但口氣之中,蘊含著尊敬的意味,而且神色也突然一肅,顯然這等尊敬,乃是發自內心。

  「哦,原來她在聖女之上,還加上心池兩字,只不知心池是什麼意思?」

  呂東青迷惑地望著他,吶吶道:「公子當真不知道嗎?」皇甫維道:「我如果知道,何必問你?」

  「這心池二字,乃是後來才加上去的……」他停頓一下,面上流露出異樣的神情,好像十分不願意說出來,但又不得不說:「她的真實姓名,天下誰也不知,而且就算知道,我恩師也不說。因為我們覺得多說兩句聖女,對她已經十分褻瀆,所以她的姓名,根本就不會提及。」

  皇甫維道:「且慢,聽你的口氣,好像是說武林中人不敢提及這位聖女,理由僅僅是大家都對她尊敬異常,所以不肯褻瀆於她,可是這樣?」

  呂東青點點頭,他又接下去道:「這就對了,當日我在洛陽司空表家中,曾經見過她的畫像,聽說那畫像竟是少林寺當今方丈無心大師手筆,畫得當真是傳神已極,莊嚴之中,又極是美麗。」

  呂東青肅然道:「公子竟已見過她老人家的畫像,那就是太好了,我也不須再多言啦。」

  皇甫維笑一笑,道:「呂兄你這就不對了,須知你們大家都知道她的為人事跡,所以這等尊崇。但我一無所知,教我如何能夠服氣?倘若你趁這一次機會,把有關她所有的事通通告訴我,也教我衷心尊敬,以後便不消再提及,豈不甚妙?」

  呂東青沉吟道:「這個……這個似乎有點不便,不過公子之言,卻十分有理。」

  皇甫維心中突然感到十分不悅,可是又不能說呂東青不對,所以面上不露一點痕跡,微笑道:「既然你感到談論那聖女之事有所不便,那就不管我的話有理沒理,也不要再談論下去,改日有機會的話再說好了。」

  呂東青雖是久走江湖,閱歷豐富,可是萬萬想不到皇甫維年紀輕輕,卻有這麼深的城府,能夠隱藏住心中情緒!故此倒沒有發覺,轉眼望著手中的靈丹,一時之間委決不下是否應該服食?

  皇甫維想了一想,道:「以我看來,那黑衣異人出手甚重,多半不會是詭計,呂兄不妨放大膽子服食此藥。」他心中卻在想到:「假如此藥有靈,你自然認為我的眼光過人。萬一那藥不靈的話,哼,哼!遭殃的還是你自己。」

  呂東青得到他的鼓勵,信心大增,微微一笑道:「可惜這位異人不肯露出廬山真面目,若然此藥靈光的話,教人無處拜謝恩德。」

  他突然話聲一頓,凝望著皇甫維,心中好像有千言萬語,一時說不出口似的。皇甫維正在詫異想時,呂東青迅速地把那顆藥丸送入口中,隨即吞下肚中。

  呂東青吞完靈丹之後,才緩緩道:「萬一此藥無益有害,就請公子忖度形勢,如果我神志昏迷,對公子會有不利,萬望公子出手賜我一死,以免恩將仇報,呂東青那就真是罪不可逭了!」

  皇甫維見他說得情真意切,大是感動,剛才心中那股不悅之情,登時消散。不過這時他倒是無法可說,只好默然瞧著他的動靜。

  隔了一陣,呂東青忽然露出痛苦之色,閉目調運呼吸,又過了片刻,驀然跳起身,向門外便跑。

  皇甫維吃一驚,心想這一回糟透了,敢情那藥丸不是好東西。看他這等情狀,極像是受了藥力驅使,奔去供那用藥之人差遣。

  這個念頭宛如電光一閃,迅即掠過心上。但見他身形忽然疾如飄風般飛出去,搶先一步攔住在房門口。

  江南孤客呂東青腳步一窒,轉目瞧著面前的皇甫維一眼,突然露出極為奇異的神色,說是惶急也可,說是驚亂也可!

  皇甫維一瞥之下,心中更加肯定呂東青服下此藥,必是特別配煉之物,目下定然心智已失,要不然彼此間這等熟稔,那有驚慌忙亂之理?

  呂東青突然向他右邊空隙搶去,意思是想鑽出門外。皇甫維身形微移,把空隙堵住。江南孤客呂東青頭上青筋暴現,汗珠點點冒了出來,立時又改向他左邊搶去。皇甫維運起「血炁」護身神功,又把左邊封住。

  呂東青連著左右閃鑽了兩三次,都鑽不出去,宛如撞在窗紙上的蒼蠅一般,神情惶急之極。這時他大概明白決無辦法可以鑽出去,突然一掌疾擊出去,掌勢所罩,竟是人身三十六大穴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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