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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突然間冷笑之聲又起,這一回鬼醫向公度已看清楚那三人的嘴唇都沒有動,因此證明他們否認發出笑聲之言不假。但那笑聲迴蕩在房中,一時難以查出方向及來源。那一聲冷笑過後,跟著有人誚聲道:「向公度你以卑鄙手段,欺騙眾人,以為從此就可以橫行天下,當真是自說自話……」

  辣水仙杜筠頭一個面色大變,迅即低下頭,掩飾住面上表情。向公度聽完之後,眉頭一皺,道:「尊駕口音已行改變,想必是個熟人。既然認為向某是自高自大,為何又要藏頭縮尾,敢是心中害怕向某不會輕饒?」

  他說完之後,等了一陣,那人仍不開口。向公度望著杜筠道:「杜姑娘請即啟開此門,向某不信那廝能夠逃出我的手底!」杜筠身體一震,然後走到門邊,伸手向牆上一摸,牆上忽然出現一個半尺見方的洞口,洞內有根精鋼所製的把手。

  她用力扳動那支鋼製把手,只聽一陣輕微的隆隆之聲響過以後,那扇門紋風不動!杜筠這時面色如土,轉面望著鬼醫向公度,道:「這道門的機關被外面卡住,已無法開啟了。」

  向公度沉聲道:「是什麼人幹的?」辣水仙杜筠遲疑了一會,才低聲道:「是我表哥屠元庭!」

  向公度等三人聽到「屠元庭」三字,都不禁露出詫愕之色。突然一陣大笑之聲在房中迴響不絕,那人跟著朗聲道:「不錯,我就是你們認為已經死掉的屠元庭!」

  向公度面凝寒霜,眉籠殺氣,道:「杜姑娘,他的聲音從何處進入房中?」杜筠面色甚是蒼白,道:「從屋頂四面通風的暗道透入來。他如果把通風氣筒完全封閉,我們遲早不是餓死就是悶死!」

  向公度一語不發,走到鋼門前,伸出手掌在鋼板上按了一下,便移到其他牆邊,不時用掌輕拍。

  屠元庭的聲音又從四角傳入來,道:「向公度你簡直是白費心思,這座屋子建築之時,就是專門要對付武功最強之人,嘿……嘿……」

  向公度冷冷道:「屠元庭你可曾想到令表妹杜姑娘的性命,掌握在向某手中?」

  屠元庭默然不應,杜筠十分失望地歎口氣,突然大聲道:「這間屋子的總開關,就在甬道入口處上面的牆洞內,只要把鋼掣拉開,此門就可開啟!」

  向公度冷冷瞥她一眼,心想眼下大家都被困在房內,就算知道總開關所在,也不中用。這個女孩子大概因怕自己會下手殺死她,所以語無倫次,胡亂說話。當下也不理她,提高聲音道:「屠公子你此舉徒然害死杜姑娘一命,毫無得益。」

  屠元庭接口道:「假如你有意生出此房的話,我不妨開條件給你考慮。第一,那七粒寶鼎丹全數歸我所有,這一條你應承不應承?」

  向公度心想此丹就算都給了你,但只要我能脫困,諒你那時也不敢要!當即絲毫不考慮,點頭道:「可以,都送給你就是。」

  屠元庭的聲音又道:「你答應的太慷慨了,這些丹藥也許毫無用處,我可不上這個當。」向公度心中暗暗著急,大聲道:「這寶鼎丹的功力能夠起死回生,決無虛假……」說時唯恐對方不信,眼珠一轉,想起垂斃的邢勇正可用來證明,更不猶豫,立即掀開鼎蓋,把鼎內七粒靈丹都取出來。只見那寶鼎丹每粒都有龍眼般大小,雪白中隱隱現出翠綠色的雲紋,陣陣清香送入眾人鼻端。

  向公度把一粒放入邢勇口中,然後大聲數道:「一……二……三……」數到第十下,邢勇已睜大眼睛,突然起身。向公度道:「不知屠公子是否能夠瞧見房中情形,請看邢兄可不是在轉瞬間活轉過來了?」

  屠元庭的聲音傳了入來,道:「很好,這寶鼎丹果然有點靈效……」說到這裏,向公度連忙把六粒靈丹都交給杜筠。屠元庭又接著道:「不過向兄剛才答應得太容易,既然靈丹有效,那就一定別有原因!哦……莫非向兄認為只要能夠出困,就可強行奪回,所以立即答允了麼?」

  鬼醫向公度道:「屠公子如果一定不肯相信,兄弟也無法勉強。」

  屠元庭哈哈一笑,道:「你聽著第二個條件,那就是要你毀掉新近獲得的武功,至於下手之法,可以由舍表妹執行,不知向兄是否願意?」

  向公度登時怔住,凝眸思索。屠元庭的聲音又響起來:「我數十下,你必須在這段時間內答覆。如果不肯的話,我這就立即動身遠行,你後悔也無法挽回了!向兄可聽清楚了麼?」

  向公度忽然怒不可遏,縱到鋼門之前,抬手一掌擊去。「噹」的一聲巨響,震得房中人個個耳鼓生疼。可是那塊厚厚的鋼板只留下一個清晰的掌印。

  他這一掌已用了八成功力,結果如斯,可知就算用足十成功力,也無法摧毀那塊特製的鋼門。

  屠元庭冷冷道:「向兄趕緊用心思考,我要開始了……」杜筠突然尖叫一聲「且慢」,跟著對向公度道:「你一定要答應他,等一會我下手的話,我發誓一定讓你保存本來的一身功力。」

  向公度厲聲道:「不行,我煉藥之舉,已經得罪多方。別的人不說,單單是眼下耿、呂、邢三位,日後豈肯放過我?假如我恢復本來的功力,勢必要死在他們聯手尋仇之下!」

  呂東青、邢勇人較老實,心想自己事後果真不肯干休,所以都不言語。耿青卻忙忙接口道:「向兄這是什麼話,咱們多年交情,不比泛泛,怎會向你尋仇?」

  屠元庭冷笑道:「向兄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要是眼前有什麼禍患,為何不把禍患除掉?」

  向公度獰笑一聲,道:「屠公子說得對,兄弟一時沒有想起此法……」話聲中已緩步向呂東青及邢勇兩人迫去。辣水仙杜筠兩眼連轉,忽然計上心頭,躍過去攔住向公度,道:「向兄請等一等,小妹說一句良心話,呂、邢兩位目下決難抵擋向兄一擊。不過這次煉藥之事,他們不但白白出了氣力之後,一無所得,還要送了性命,豈不是太不公平了?依小妹愚見,不如由小妹下手,毀去他們大半功力,但留下性命。這樣他們兩位日後既無法尋仇,而向兄又不致結下不解的冤仇,豈不是一舉兩得麼?向兄以為小妹這法可使得麼?」

  鬼醫向公度忖想一下,想起這兩人死後雖然不能親自尋仇,但總有些換命好友或門下子弟,深記此恨。倒不如放大方些,也許他們先謀對屠元庭報復,不暇對付自己,於是大聲道:「杜姑娘的辦法,屠公子可有什麼意見?向某覺得倒是很有道理。」

  屠元庭道:「這都是向兄自家的問題,兄弟絕不干涉。」杜筠當下向邢勇、呂東青兩人道:「兩位已了然目下的形勢,想來不會怪小妹下手,就請兩位轉過身子。」

  呂東青憤恨地哼了一聲,但仍然轉身過去,邢勇也跟著做了。杜筠運功行氣,勁聚掌心,突然迅速地向兩人背上命門穴各拍一掌。只見兩人身軀一震,雙雙撲扶在牆壁,似是頭暈身軟,一時支持不住光景。

  屠元庭的聲音傳入來道:「向兄不須兄弟數十下了吧?」向公度頹然道:「不用了,請杜姑娘下手吧!」他掉轉身軀,面向著牆壁。杜筠走到他身後,剛剛抬起手掌,耿青突然間躍過來,攔在中間,厲聲道:「向兄你若果被她一掌擊斃,豈不是白白死了?」向公度陡然轉身,道:「是啊,耿兄可是有什麼妙計?」耿青見他已經轉過身軀,斗然向鋼門縱去,伸手一扳鋼掣,只聽隆隆微響聲中,那道鋼門緩緩昇起。

  鬼醫向公度這一喜非同小可,唯恐那道鋼門再次落下,眼見鋼門離地不過尺半,便已貼地竄了出去。妙手巧匠耿青也連忙跟著撲到地上,疾滾出去。

  兩人連外面房間也不敢停留,一口氣縱出外面的院下。這時已是午後未申之交,太陽被左邊的屋脊遮住,曬不到這座院落。可是那蔚藍色的天空,與及像魚鱗鳥羽等形狀的白雲,卻足以令人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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