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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天下間那有後輩譴責前輩沒有傳授某種武功之理?李星橋皺眉道:「小丫頭你發瘋了啦!他自己學不會這種詭奇法門怪得誰來?」

  薛飛光笑道:「您老須得說出一個可以承繼這等指法之人來,不然您老就是藏私不肯傳給晚輩了。」

  李星橋一時沒法反駁,便道:「那麼你等著瞧好了,淳于靖將是承繼這門指功之人。」

  誰也不知李星橋這麼一說,登時把淳于靖的身價提高了無數倍。要知以前朴日昇、裴淳和淳于靖都是同一級的高手,但眼下裴、朴二人已升了一級,假如不是李星橋傾囊傳授絕藝的話,淳于靖決計不能和朴、裴二人相比,可是現在卻行啦!

  薛飛光的用意正是要使淳于靖的身價在辛無痕和申甫他們心中有所轉變,然後再進行其他的目的時,方易成功。

  申甫疾躍出來,迎面一劍刺去,快逾閃電,他的人距李星橋尚有六七尺之遠,劍已刺出,即使是武功低微之士,亦瞧得出這一劍毫無用處。

  但李星橋卻出指點去,「嗤」的一聲響處,劍光暴歛,落在塵埃,劍尖距他腳尖只有兩尺左右,敢情申甫這一劍乃是脫手飛出,故此才會在六七尺外就發出招數。

  要知這等兵刃脫手的招數極為罕見,任何人縱是在危急之時,也不肯用出這種手法,只因一擊不中的話,手無寸鐵,那時便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了。申甫卻居然初度放對發招之時,就用上這種兵刃脫手飛出的怪招,這在一般人心中決不會防備,也因此無數高手敗在他這一招之下,卻不料李星橋武功已達出神入化之境,一瞧他老遠出劍,便知道除了兵刃脫手之外別無用處,立時加以防範。

  申甫仍未死心,大吼一聲,撤下第二口長劍,欺身撲去,眨眼已攻出七劍之多,但見劍光如潮,奇詭變化,使人目為之眩。

  李星橋雙腳不離原處,高大的身形搖晃之間,盡行避過敵人風雨般的劍勢。

  眾人正瞧得神搖目眩之際,忽見他一指點去,「啪」地一聲,申甫手中長劍斷為兩截。

  申甫長嘆一聲,躍到辛無痕面前,道:「在下三十年的苦修,畢竟還比不上中原絕學,今日已經死心塌地,沒法子再拿他們做對手了。」

  李星橋冷冷道:「申甫兄聽著,從今以後,除非有人欺負辛無痕之時,你不准再動用寶劍。」

  申甫頹然道:「好吧……」但他忽然振奮起來,心想為了保護辛無痕起見,豈不是永遠都得跟她在一起?這真是他夢想也不敢夢想之事。

  李星橋又道:「辛無痕,你逞強一輩子,武林中被你多次攪起風波,細算起來罪該一死,今日我以無上指力制住你一身武功,算是代替了一死,乃是從輕發落之意。」

  辛無痕尖聲道:「你有甚麼資格處決我?」

  李星橋虎目一睜,威風凜凜,洪聲道:「武林中除了中原雙俠之外,誰能制得住你?因此之故,我們兄弟隨便哪一個都有資格出手。」

  辛黑姑叫道:「這話不通,若是正如你所言,你們為何不早在幾十年前就出面下手?」

  李星橋捋髯笑道:「問得好,你母親已隱居了二十多年。在此以前,我有盟兄在上,不得作主,而我那位兄長面冷心軟,始終不忍心向你母親下手。今日我那位老兄長既已決意不履塵世,我就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辛黑姑還要辯駁,辛無痕喝道:「阿黑不許再說了。」

  她只好把話嚥回肚子中。辛無痕又道:「李星橋,我也該收歛了,一個人能橫行了這許多年已經夠啦!但你既迫我退隱,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

  辛黑姑方自一怔,李星橋已大聲應道:「使得,她的一切包在我身上。但她若敢學你的刁蠻脾氣的話,我就老實不客氣拿家法收拾她!」

  辛無痕微微一笑,道:「多謝你管教。阿黑,你以後要好好地聽李伯伯的訓誨,未得他答允之前,不得來見我們。還有就是他吩咐的話,你都得聽從。」

  人人皆知這個安排,就等如把辛黑姑嫁給淳于靖一般,不過眾人都不暇多想這回事,眼前只為這個曾經名震天下無人敢惹的辛無痕的下場,感到無限淒涼。她這一去不啻從此真正死去,仍然活在世間的她,已不是從前的魔影子辛無痕了。

  辛黑姑淚流滿面,薛飛光過去擁著她的纖腰,低聲勸慰。辛無痕又向吳同、司徒妙善等人告別,之後,便和申甫一道走了。

  吳同、路七他們也過來向李星橋告辭。不久,人都紛紛散去,場中只剩下李星橋、裴淳夫婦、辛黑姑和朴日昇等五個人。

  朴日昇與裴淳之間尚有一場大戰未曾舉行,因此薛飛光甚至李星橋心中都很緊張。只因朴日昇的「五行神拿」非同小可,如若拼著同歸於盡的話,裴淳將有何等結果便難逆料。

  假如李星橋不是當代大俠的話,他大可以出手殺死朴日昇,這樣也可以沒事。他當然不能這樣做,是以暗暗擔憂。

  朴日昇一直不做聲,似是正在考慮現下要不要出手。薛飛光早就知道他在想甚麼,而她驚怕的是朴日昇為了要與裴淳決一雌雄,才不惜決心去練這等絕門奇功,是以他焉肯罷手不鬥?

  過了片刻,朴日昇才開口道:「裴兄今日力戰多時,想已厭於出手,兄弟意欲過些日子方始踵府向裴兄領教。」

  裴淳道:「悉如尊意,只不知朴兄將有甚麼打算?」

  朴日昇道:「不瞞裴兄各位說,兄弟打算先去找雲秋心姑娘,過一段清靜的日子,順便修煉武功,以便與裴淳放對一拼……」他拱拱手,如電的目光掠過對面的四個人,最後在辛黑姑面上停留了一下,這才轉身大步離開。

  李星橋透過一口大氣,道:「飛光,你可以解釋得出他為何不出手之故麼?」

  薛飛光道:「當然啦!他自己已說出來了。敢情他一直鍾情於雲姐姐,所以才會毅然修煉這等絕門功夫。也正因有雲姐姐之故,他才肯罷手不戰。因為他今日如若戰死,那就再沒有法子可以見到雲姐姐了。」

  她轉眼一瞧,辛黑姑好像很不受用,便說道:「師叔,您老打算幾時教淳于大哥和辛姐姐成親呢?」這一問使辛黑姑眉宇間透出無限柔情,羞澀地垂下頭。於是,在李星橋洪亮的笑聲中,四人腳步移動,一同離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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