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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薛飛光道:「當我奔回找你之時,辛姐姐定必仗著絕世輕功,躲在一側竊聽我們說話,所以我使個手段,使你親口表示不會和朴日昇聯合之意,然後離開。我估計她最多跟蹤到離城十里左右就不再跟,定是另派別人跟蹤,所以直到此處才敢歇下來說話。不過,她不會輕易放過我們,這一路上必定一直都有人跟蹤,以各種方法向她報告我們的行蹤。然而我們又不能隨便擺脫這些跟蹤之人,因為我們一旦失去蹤跡,辛姐姐就會提高警覺,說不定帶了北惡慕容赤回不歸府坐鎮。有她在場,我們便連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啦!」

  這番分析極是合情合理,裴淳不禁皺起眉頭,說道:「這便如何是好?還是直闖不歸府吧!」

  薛飛光道:「你瞧我略施手段,準保騙得過辛姐姐。」當下向前走去,不久,就經過一座繁盛市鎮,薛飛光買了不少應用之物,裴淳瞧了心中直在納悶。

  在鎮上打過尖,午陽之下再行上路。此時路上行人最稀,薛飛光看準地形,便授計裴淳。

  他們來到一座樹林旁邊,裴淳入林出恭,薛飛光自個兒踽踽向前走去。忽然間從另一片樹林之內,奔出一個紅衣番僧,出手猛攻薛飛光,好像要擄走她或殺死她的意思。

  薛飛光也不是庸手,竭力抵抗,一面尖聲呼救。但那紅衣番僧功力高強之極。只見他掌力到處,側邊有一排碗口粗的樹,登時掃斷了四五棵,枝葉橫飛,聲勢驚人之極,眨眼之間,薛飛光已被番僧擒住,迅速奔入林內。

  他們隱沒不久,裴淳便從原先的林子奔出來。一見地上的情形,四下一瞧,便追入林內。

  頃刻間樹林中發出一片樹木折裂的暴響,遠遠可以見到樹木斷倒了不少,枝葉濺上半空,聲勢甚是猛烈。

  不多時,裴淳抱著薛飛光出林,只見她愁眉苦臉,雙足癱軟,似是負傷不輕。

  這一幕其實是一場假戲,那紅衣番僧乃是裴淳所扮,目的是讓辛黑姑派出跟蹤他們之人目擊其事。

  裴淳抱著薛飛光向回頭路走去,入鎮之後,便找到一間小客棧落腳。

  薛飛光這一番苦心,只不過製造出一個理由,可以歇息在離保定府不遠的地方。而這一番做作,當真是天衣無縫,誰也瞧不出其中破綻。

  到了昏暮之時,他們兩人都已準備妥當。等到天色一黑,便從店後翻牆而出,向保定府的方向奔去。將近到達北門之時,便隨意從一條寬大的岔道向東面轉去。這是因為薛飛光日間起的神課,指出「不歸府」是在東北方。

  他們才走了兩三丈,薛飛光一把抓住裴淳,低聲道:「你瞧見了沒有?」

  裴淳道:「瞧見甚麼?」

  她道:「地上遺留下不少蹄痕車轍,若然前面只有村莊人家,決計不可能遺留下如此的痕跡,其次,這條岔道甚是寬闊,然而看起來甚是荒蕪,似是許久以來行人稀落,但這些蹄痕車轍卻十分鮮明,一望而知是最近留下的。」

  裴淳道:「想不到這麼一點遺跡,也讓你推論出如此多的道理,那麼你的意思是說,不歸府應該就在前面了?」

  薛飛光道:「不錯!」

  說時打量四下形勢,只見此路兩旁都是荒曠野地,樹林錯落,黑夜之中目光無法及遠。

  但她卻若有所悟,當先步入荒野之內,卻是循著這條岔道向前走去,轉一個彎,忽見里許外有燈光閃動,兩人停下腳步,薛飛光道:「我猜有燈光之處大概就是那不歸府了!」

  裴淳道:「遠遠望去,好像只有幾間屋子,那不歸府不會這麼簡陋吧?」

  薛飛光道:「此處與大都相距不過百里之遙,如果不歸府乃是高樓大廈,屋宇鱗接,恐怕早就被元兵佔為駐紮之地了,所以我想這不歸府雖佔地不小,但定必有潛隱實情之法。」

  裴淳甚是服氣,道:「咱們過去瞧瞧,我猜這不歸府的重要部份,定必隱藏在地底。」

  她點頭表示贊同,領先奔去,卻捨下直接通往之路,而是兜個大圈,裴淳初時不明其故,稍後便悟出道理,心想:「師妹心思好生縝密,她為了防備不歸府佈置得有崗哨把守,所以採迂迥的走法。」

  不一會,他們已兜到那數幢屋宇後面,但見四下俱是荒野之地,別無人家,先前他們走過的那條岔道只通到這幾座屋子前便沒有了。

  他們在後面細細查勘過,才繞到前面,院牆甚是高峻,都是用大石砌築而成,瞧起來甚是堅固。

  但那道大門的木板似乎已經朽壞,完全敞開,因此院內屋中的燈光透到外面。

  兩人躍上牆頭,薛飛光一攏眼神,正要查看動靜,突然被裴淳攔腰抱住,退落院牆之外。

  她沒有出聲詢問其中緣故,以免發出聲響,驚動對方,裴淳嘴巴貼在她耳邊道:「有惡犬,大約有四五隻之多,我瞧見其中一隻好像警覺地昂起頭張望。」

  薛飛光秀眉一皺,心想這些惡犬定必十分靈警,實在很難對付。但同時也明白這道大門為何不關起來的緣故,敢情是這樣好讓惡犬自由奔出。

  裴淳又悄聲道:「待我先躍入去,出其不意把惡犬群通通擊斃,你瞧可使得麼?」

  薛飛光念頭一轉,悄聲道:「就這麼辦,你用天機指功夫,無聲無息地隔空點死那幾隻惡犬,我們然後進去,見一個人就弄倒一個。」

  裴淳道:「如此甚好,但萬一此地不是『不歸府』,那就很對不起人家啦!」

  薛飛光抿嘴一笑,道:「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試想淳于幫主他們何等重要,縱然不能確定此地就是不歸府,也須冒險一試。」

  她一提起蒙難的人,裴淳頓時熱血上湧,心中焦焚,更不遲疑,吸一口真氣,便獨自躍上牆頭。

  但聽「嗤嗤」破空之聲連珠響過,裴淳在牆頭向她招手,表示一切如計劃解決。

  薛飛光便從大門走入去,正門掩上,兩旁的窗戶透出燈光。

  他們掩到窗下,悄悄向屋內望去,只見廳內燈火通明,兩個勁裝疾服的大漢正在低聲閒聊,另外還有一個家人打扮的老人,躺在醉仙椅上睡覺。

  薛飛光暗中點點頭,忖道:「這兩名大漢才是真的守夜之人,那老家人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碰到與武林無關之人闖入,便由這老家人出面應付,不使外人察覺此地有可疑之處。」

  裴淳依照她的指示,到另外幾間屋子窺望過,都沒有人,他查看之時乃是耳目並用,因此縱然有人躲在目光不及之處,他仍然能從呼吸聲查聽出有人。

  他回轉到窗下,薛飛光便比個手勢,裴淳會意,提聚起功力,隔著窗戶向廳內遙點,指力破空而入,那兩名大漢先後閉目倒下。

  薛飛光指住醉仙椅上的老家人,裴淳不禁遲疑了一下,但見她好像決心不放過任何人,只好揮指點去,那老家人身軀一震,依舊躺著不動。

  兩人推門而入,薛飛光把大門掩緊,一直走到醉仙椅旁邊,低頭細瞧,裴淳跟過去,她低聲道:「裴郎,不是我細心的話,咱們就栽啦!」

  裴淳訝道:「怎麼啦!」

  薛飛光道:「瞧,這個老家人其實一點也不老,鬚髮都是染白的,我相信在這張醉仙椅下面或四周,必有告警的設備。」

  他細心一瞧,果然瞧出這個老家人面皮緊而飽滿,決不是年老之人,薛飛光從椅下發現一個鋼環,另一端是鋼絲,沒入地下。

  她沉吟了一下,道:「此地的佈防不算嚴密,也沒有多少人守衛,但這一著卻萬分高明,昔年設計建造此府的人,用心之精巧,實在令人佩服。這一關事實上最是難防,任何人闖入來,都不會注意及他,只要他不要逃走叫喊,那就不會對付他,然而誰也不知道報警的裝置便是在他控制之下。」

  裴淳很小心觀察地面和四壁,終於讓他發現在醉仙椅後有塊屏風隔住的地面,現出裂縫。

  他叫薛飛光瞧看,薛飛光很快就找到開啟的樞紐,一陣輕響過處,地面一塊石板自行豎起,現出一道門戶,下面有梯級,也有燈光照射。

  薛飛光囑咐裴淳道:「這條路定是不歸府的入口無疑,說不定有許多高手把守,若是動起手來,你萬萬不可心軟,須得儘快搶制機先才行。」

  裴淳道:「我知道啦!只要記起淳于大哥他們被困在此地,我就可以變得十分兇惡地對付敵人。」

  他當先拾級而下,下面是一條甬道,相當寬闊,轉了幾個彎,便有一道門戶,雙扉緊閉。

  裴淳伸手一推,那門應手而啟,裏面也甚是明亮,兩丈遠之處又有一道門戶。

  他一腳就踏了入去,薛飛光卻在外面尋思,裴淳回轉頭,道:「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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