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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胖子連忙做出懇求之容,說道:「好!好!在下決不說話,但求老兄別趕我走。」他說得極是誠懇,一聽而知出自真心。

  札特大喇嘛覺得奇怪起來,道:「瞧你一副窮途落魄的樣子,怎的淨留心這等與你無關之事?洒家勸你還是去學些經商致富之道為是。」

  胖子嘆一口氣,說道:「大師雖是一片婆心,慈悲為懷,可奈在下這個人心眼很死,多少年來只為了求取一個答案,不惜踏遍天下,虛擲青春,可憐的是歲月空自蹉跎,卻一事無成……」

  他嘆氣之時,面上仍有笑容,但眾人卻不因他面帶笑容而覺得他是假嘆氣,這一點可怪之處,只有札特一個人察覺出來,當下在心中暗暗琢磨。

  李不淨有意引開眾人對裴淳的注意,便問道:「你踏遍天下求取的是甚麼答案?」

  那胖子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李不淨故作怒色,喝道:「你膽敢找貧道開心,今日須得給你一點教訓!」舉步便向胖子走去。

  那胖子說道:「道爺別生氣,在下若是知道自己要求得甚麼答案的話,自然就有法子求得,苦就苦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問甚麼,是故何來答案?」

  李不淨一怔,道:「這是甚麼話?」

  金元山道:「當他放屁就是了!」原來金元山素來不喜「思想」這件玩意兒,目下這些人談說的盡是抽象虛泛的理論,加上胖子的話猶如啞謎一般,似無理而有理,弄得他頭昏腦脹,心中冒火,所以反而偏向李不淨的一邊。

  金笛書生彭逸接口道:「這廝無理取鬧,可厭得很!」

  札特大喇嘛徐徐道:「理在其中!理在其中……」眾人一聽這話,都不做聲了。一則都信得過札特的學問,二則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無知。

  札特又道:「施主貴姓!」

  胖子道:「小姓褚……」

  札特道:「好!褚施主,洒家指點你一條明路,必可求得你多年找尋的答案!」

  眾人都訝異得側耳聆聽,裴淳突然插嘴道:「可是找欽昌大喇嘛?」眾人又是一陣訝異,尤其是金元山覺得今日種種都甚是古怪,難以理解,氣得一跺腳,走開一邊。

  札特道:「不錯!欽昌道兄博學強聞,智慧廣大,在他手中無有解答不了的疑問,像褚施主這個沒有問題的答案,恐怕天下間只有欽昌大師能夠曉得!」

  褚胖子仰天縱聲而笑,流露出心中無限快慰之情。他的笑聲遠遠傳遍四山,悠長響亮,那金元山本來一肚子氣惱,可是眨眼間就被他的笑聲所感染,氣惱全消,心情大見寬朗,餘下眾人也莫不如此。

  李不淨心心念念都在裴淳身上,當下凝聚功力,用傳聲之法說道:「你疾速逃去,貧道代你斷後。」

  裴淳搖搖頭,也用傳聲之法答道:「道長速速離開為是,在下還有法子使他們不敢加害於我!」

  李不淨想了一想,道:「那副手銬極是堅牢,你縱使逃脫,也難以打開。倘若有法子不被他們所害,還是留下的好!」

  裴淳答道:「在下倒不怕這副手銬……」

  話猶未畢,札特喇嘛接口道:「這話可是當真!」這時四下只有笑聲迴盪,無人說話,裴、李二人乃是用傳聲之法交談,別人不聞聲息,因此,金、彭二人一陣錯愕,轉眼間望住札特。

  ▼第十四章 懸崖明志

  裴淳曉得傳聲交談全被札特聽去,昂然應道:「自然是真的啦!」

  褚胖子笑聲一收,側眼瞧看裴淳的手銬,好像他也聽到裴淳他們的傳聲交談一般。

  札特道:「你是趙雲坡老施主的傳人,非是信口開河之輩,洒家倒要請教請教,你怎生毀得了洒家這副手銬?」

  裴淳遲疑一下,道:「在下可以借一件神兵利器毀此手銬。」

  札特搖頭道:「能夠毀去洒家這副手銬的神兵利器,只怕世間上不易找到,你不信的話,可用商公直的七寶誅心劍試一試。」

  褚胖子詫異地哦了一聲,道:「七寶誅心劍?那不是商公直心愛之物?他怎肯送人?」

  他停歇一下,接著又道:「在下數年前見過他一面,若不是我跑得快,差一點就被他害死,此人厲害……厲害……」他邊說邊搖頭,表示十分佩服商公直的詭詐狡計。

  裴淳不能不信札特的話,當下問道:「這麼說來,五異劍之一也不能毀此手銬了?」

  眾人無不聽過武林五異劍的傳說,金笛書生彭逸大聲道:「你的寶物可真不少,五異劍竟也落在你手中?」

  札特說道:「五異劍乃是武林重寶,形狀奇特大異常劍,俱是海外流傳到中土的神物利器。嘗聞長老傳說,敝宗的降魔護法至寶『聚星吸鐵』流入中土,後來變成五異劍之一,只不知裴施主所見的五異劍是哪一口?」

  裴淳搖頭道:「不是『聚星吸鐵』,是『毒蛇信』,實不相瞞,那五異劍在下只知總名,至於每一口的名稱,在下根本不知!」

  金元山道:「老夫也只知五異劍中有一口是『毒蛇信』,那本是敝國無上利器,後來為奸人竊走,落在中土……」他的話聲一頓,面上微微透出興奮之色,道:「這口『毒蛇信』在誰人之手?若是在你手中,老夫願以高價換回此寶!」

  裴淳搖頭道:「恕在下不能奉告,但此劍卻不是落在我的手中。」

  札特失望地吁口氣,說道:「金老師比洒家幸運得多,目下雖是暫時不知異劍下落,但終久會出現於武林。洒家可以想像得到,金老師取回貴國重寶,帶返高麗之時,當受國人無限崇敬……」言下之間,已流露出他若是得回「聚星吸鐵」,攜返西藏,亦能得到密宗上下尊崇敬愛。

  褚胖子笑道:「大師何須空生羨艷之心,在下感你指點明路,不妨講出一個秘密。那就是五異劍在數百年前,落在中土一位大劍客手中,到這位劍客逝世之後,五異劍同時消匿不見,從此武林中只剩下傳說而已,據在下所知,這五異劍被那位大劍客分藏在天下五處詭秘奇險的地方,只要一劍出世,其餘四劍也將相繼出世,那是因為這五異劍互有線索,可供追查之故,是以大師不必失望……」眾人這時對他刮目相看,暗念他既能曉得這等武林秘密,定然也不是等閒之輩。

  李不淨把天下武林高手想了一遍,想不出竟有一個姓褚的,正在訝疑,那褚胖子又發出一陣震耳的長笑聲,李不淨陡然大悟,說道:「施主敢是九州笑星褚揚?」

  褚胖子點點頭,道:「不錯,就是區區在下。」

  札特大喇嘛雖然不是久駐中原,但對中土的高手向來極是留意,聽得此人就是九州笑星褚揚,心中微感凜惕,道:「洒家久仰褚施主大名,那一年褚施主駕臨前後藏,適值洒家赴天竺,是以無緣得晤,今日在此地相逢,幸何如之。」

  金元山卻瞪大一雙眼睛,從上到下的打量褚揚,褚揚先向札特拱手說聲不敢,接著望住金元山,嘻嘻笑道:「金老師如此瞧看在下,敢是有話要指教?」

  金元山雙眉一皺,走到褚揚面前五尺左右,站定身子,突然間張口吐出一股火焰,長達六七尺,向褚揚面前激射而去。

  火光一現,雖是遠隔數丈之人,也感到炎熱迫人,札特、彭逸二人見金元山猛下煞手,都不明其故。不過他們也不出聲多事,心想這褚揚出現得甚是可疑,金元山這一口火若是燒死了他,倒也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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