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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徐奔對於這類話題比較沒有甚麼顧忌,所以開口應道:「你錯了,以我個人來說,你比任何女人都值得多看幾眼,我只不過不敢多看而已。」

  呂夫人吃吃而笑,她已從對方答話中證明自己魅力仍然強烈無比,所以她的笑聲裏增加了不少自信意味:「那麼沖虛子你呢?你也不敢看?你怕我搖動了你的道心?怕我減弱了你的道行?」

  「或者是或者不是。」沖虛子說:「現在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馬玉儀暗暗透一口大氣,因為會像火山似地爆發的情勢總算好像受到控制。這一剎那間她更加想起了沈神通。只因由開始到現在的情勢變化,她只能控制前面部份,而其後呂夫人一施展反擊,她就完全束手無策只有聽任發展。

  假如這兩個當代高手投降於呂夫人美麗魅力下,那當然是極之糟糕極之危險的事。不過如果沈神通在此,他一定能由頭到尾都控制住局勢。這就是她此時何以想起沈神通之故了。

  呂夫人總算穿上衣服,可是由於她沒有用披風裹住,所以她其實還等如全裸,甚至比全裸還使男人垂涎入迷更容易燃起慾火。

  她自己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她仍然很自信,笑得妖艷淫媚無比。她轉眼望住馬玉儀,道:「你現在有甚麼感想呢?」

  馬玉儀很輕地嘆一聲,道:「你的確是艷絕人寰的一代尤物,當真是我見猶憐。我現在只希望沒有別的男人進來,以免情況變得混亂起來。」

  呂夫人訝道:「別的男人?現在誰會進來?你到底說甚麼?」

  馬玉儀道:「當然不是徐爺的部下或者沖虛真人的同門,我只怕金算盤忽然出現,除了他之外,也說不定會有別的人。因為你的護花使者恐怕不可能只有金算盤。如果還有的話,恐怕比金算盤還厲害還難應付。」

  她忽然牽扯這一堆道理,確實大大出乎人人意料之外。連呂夫人也玉面變色,詑駭道:「你一定不是普通人。你是誰?」

  馬玉儀道:「我在徐大爺心目中是劉雙痕的女人。但事實上我卻是沈神通的女人。」

  「啊,你是馬玉儀?」呂夫人還記得她姓名:「金算盤早該聽我的話處死你。因為你好像沈神通一樣,使人一看見就頭痛。」

  徐奔現在才恍然明白何以馬玉儀聽他敘述時,提到大牧場眾鐵騎一齊向沈神通拔刀致敬時,竟令美眸湧出盈盈淚水。

  沖虛子道:「貧道雖然不甚知其中詳情,但這位沈夫人的才智聰慧卻足以令人驚服。由此可以想見沈神通的風采。」他話聲停歇一下,深深嘆息一聲,又道:「徐奔兄,此地的事情,包括沈夫人的安全,以及這個妖女的處置方法,都只好偏勞你了。貧道忽然想起一件事,非先走一步不可。」

  徐奔不覺為之苦笑──想不到出家人也那麼精那麼狡獪?他把呂夫人這個燙手山芋往我手裏一塞,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

  沖虛子根本連屁股也沒有拍就出廳去了,去得如此乾脆俐落,大有一塵不染之概,連徐奔這種老江湖也禁不住「佩服」起來了。

  呂夫人皺起眉頭望住沖虛子背影。其實那背影一晃即逝,所以她現在只不過望住門口而已:「奇怪,那是甚麼鳥的叫聲?已經一連叫了三次?」

  徐奔雖然被各種事情(主要還是呂夫人白嫩裸體)弄得有點頭昏腦脹,但他也的確聽到鳥啼聲。不過他向來對鳥類全無研究,大概除了斑鳩麻雀之類別的鳥就認不出了,所以他當時並沒有注意。而現在既然呂夫人特地提起,他便不能不想一想。

  一想之下果然發現問題。在這天寒地凍的北方,又是午後時分,怎可能有鳥兒歌唱啼喚?此是常識而已,並非高深學問,顯然一定有些古怪。

  唉!敢情真有古怪,只看馬玉儀那種微笑樣子就知道了。

  徐奔口中立刻吆喝出幾聲簡單的卻鏗鏘震耳的單音,廳外四周也都立刻傳來隱隱約約戈戟碰觸到劍鞘的行動聲響,一聽而知大牧場鐵騎們已經團團守衛此廳。

  他側耳傾聽一切聲響,然後滿意地點點頭,顯然他所率領的鐵騎都達到他的要求。

  「我好羨慕沈神通。」他真心地嘆口氣:「我意思是說沈神通居然擁有像你這種驚才絕艷的紅顏知己。如果我是沈神通,我一定帶你隱居於風光明媚山水絕勝的地方,永遠不踏入人間紅塵一步。」

  「那麼現在呢?你有甚麼打算?」

  「我若是能生還關外,這一輩子大概永遠不會踏入關內一步了。」

  「那麼我呢?」剛才是馬玉儀問徐奔,現在卻是呂夫人發問。她前途生死禍福目前捏在徐奔手中,所以她向他詢問甚是合理。

  徐奔一時沉吟不語。關於這個燙手山芋的問題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考慮,所以他實在沒法子馬上就回答。

  呂夫人沒有催他,只偶然動動身子好像是移動一下重心。凡是任何人站得太久或者身體虛弱,便會不斷移動重心,以免一隻腳支撐體得過久而吃不消。

  不過呂夫人縱是石像一樣不動,已經足以使男人吃不消。何況身子一動透明輕紗之下乳波臀浪繽紛呈現,魅力自然加倍強烈,因此徐奔如果能夠潛心思索那才是怪事。

  徐奔果然耗費了不少時間,才有法子回答:「不管你本來是甚麼名字,我還是叫你夫人吧。呂夫人,你想聽真話呢?或是假話?」

  「兩樣都想聽。」她身軀搖搖顫顫,好像站得太久快要站不住了:「我對真話假話都有興趣,尤其是同時講出來可以立刻比較一下,更加有趣些。沈夫人你認為是不是這樣呢?」

  馬玉儀道:「我沒有經驗,所以既不能評論而也想聽聽。」

  徐奔爽快地道:「好,我說,我先講假話。那就是我告訴你讓我帶你出關,我永遠不讓你走出大牧場一步,你便永遠是我的女人,正確的說法是『禁臠』。任何男人對你有這種想法都很正常。你本人也求之不得,因為只要你能接近我,你遲早有法子反過來控制我,像金算盤一樣對你百依百順。我目前還未瘋狂還有理智,所以這是假話而不是真話。」

  呂夫人媚笑道:「其實你無須那麼害怕我。你很英俊瀟灑,而又武功高強,我最後一定會愛上你反而變成你的情俘。」她很可能向很多男人都講過這種話,縱是如此卻也仍然十分悅耳,極之令人心動。

  「我很希望結局真能如你所說。」徐奔道:「我自問真可以將你當作呂驚鴻。你顰蹙時我跟著憂愁,你歡笑時我跟著快樂。」

  「所以你可以把假話變成真話。讓我跟著你,徐奔,我願意做你的姬妾,永遠侍候你身邊。」

  她的話已經足以令人心醉神馳,更何況她嬌軀輕輕扭動,放射出銷魂奪魄之妖異艷光。這種力量又比言語強大得多了,連馬玉儀也想不通那徐奔何以能忍受能抗拒?照馬玉儀的看法,徐奔若是屈服讓步,也實在怪他不得的。

  「我說過那是假話。」徐奔強調他的決心:「你要不要聽真話?」

  「當然聽,我聽著呢!」

  「真話是必須把你送走,絕不能把你留在眼前身邊。」

  「你想送我到那兒?」她聲音中仍然有點驚疑,因為徐奔雖然沒有說要殺死她,但若是送她到酆都地府去,也就是處死她了。

  「我將把你送給一些人,當然是男人。你對他們非常適合,而照我看法,要你換些男人大概不算是痛苦的事。」

  「你要把我送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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