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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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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玲問道:「札合老師可是要我石哥哥也這樣來一下麼?」 札合呼吸了幾下,然後慢慢道:「不是,只因石大俠輕功蓋世,故此請他到索上走一趟。」 朱玲不由得失驚地看看那條金色長索的下面,除了那道仄僅尺半的山脊石樑之外,兩邊都是極深的亂石谷。 那道山脊不但奇仄,同時離這長索尚有十丈高下,單是這種高度,摔下去準死無疑,何況還不一定能夠掉在山脊上! 她衝口道:「這怎麼行,你一個支持不住,他豈不是摔成肉泥?」 札合冷笑一聲,雙目凝注在石軒中面上,就等候他的回答。 石軒中道:「玲妹妹不必為我擔心,但我必須先知道,要走到此索的什麼地方才算數?」 札合道:「悉隨尊便!」 石軒中應聲好,縱身一躍,飄飄落在長索之上。札合雙手只有極輕微的感覺,不由得大為佩服。 石軒中計算一下,便一步一步從容向峭壁外面走去,約摸走了一丈,便微微一頓。 朱玲叫道:「石哥哥可以回來了,你又不是跑江湖賣藝的,練過這高空踏索的玩藝兒。」 石軒中沒有回答,突然又向外面走去,大約走了丈許,又微微一頓。 朱玲見他已陷在險境,便不敢叫喊,以至他心神分散,出了意外。 石軒中一頓之後,又向外走,約摸丈許,便又稍歇一下。 外面山風漸勁,吹得他衣袂飛揚。以石軒中那麼高的輕功的人,此時因腳下僅有一條細如手指的長索支持,根本不能用力平衡身體,因此不得不張開雙臂,以免被天風吹刮得立足不住。 姜同底瘦削的面上,逐漸露出一種奇異的神色,令人見了覺得奇怪又覺得可怖此刻他心中正在轉著一個極為陰毒的念頭,那便是他想趁札合全力挺直那條長索之時,無法運功護身,冷不防一掌把他擊落峭壁之下。 這一掌縱然要不了札合的命,但他摔落峭壁下,也非摔死不可。這一來除了殺死札合之外,尚可把那名滿寰宇的劍神石軒中弄死。剩下一個白鳳朱玲,他自問能夠在數十招以內,也將她擊落深谷。 這個歹毒的念頭使得他臉色變得十分奇怪,要知他在白駝派中,一向居於第二位高手寶位之上。上一次他先到中原來,原本要在將軍坡掘寶,恰巧碰上隴外雙魔和雪山鵰鄧牧,因而敗逃西域,帶來的四個手下也慘遭那三個魔頭殺死。回到西域後,掌門人托克什才傳他「陰風掌」的最奧妙秘訣和練法。是以前此札合率領了十名好手上碧雞山尋仇之時,他因閉關練功而不曾同行。如今他武學盡得,只要把札合除掉,白駝派便輪到他是第一位高手,托克什死了之後,這掌門人的寶座便非屬他不可! 石軒中停停走走,晃眼已走出去了八丈餘。他腳下只有那麼一根長索,天風勁急吹刮,下臨百丈深谷,這等情景,直把朱玲駭得心魂欲飛,掌心沁出許多冷汗。她只怕那札合突生壞心,雙手一鬆,石軒中縱有蓋世輕功,也無法飛回這座峭壁上。 札合此時那顆心也像風車般直轉,這位一代劍客,身手膽力學識容貌,都在自己之上。他一向自視極高,以為天下間縱有人武功更高,則容貌學識定不如自己。或者學問容貌較佳而武功膽識必及不上自己!哪知竟有這麼一個人,樣樣都比自己高明,這教他如何能不生出妒忌之心? 石軒中一點也不知道峭壁上的人們,竟然各懷鬼胎,兀自全副心神,貫注在腳底索上。 現在離那長索末梢不過一丈,但卻是最艱險的一段,因為札合支持了這麼久,全憑內家真力,由雙手發出,一直貫注到長索末端。時間一久,便極吃力,長索末端已向下傾斜了兩尺左右。故此石軒中再走出去,等如下斜坡一般,試想那條長索根本不能著力,再加自上向下傾斜,危險性自然大上百倍。 朱玲這時百般無奈,唯有悄悄移過去湊在札合身邊。心想如有什麼可疑的動作的話,她雖不能搶救石軒中,卻也可以爭取時間,先把札合一掌擊斃,報了大仇再說。 這一回石軒中停留得較久,札合漸覺難以支持,如不是已無法開口的話,直想叫石軒中回來。但見他臉上漸現紅潮,轉眼脖子上青筋也露了出來。朱玲也看出他無法支持,芳心大驚,正要叫石軒中回身,忽見石軒中已向前移動,只好停口不叫。 姜同陰陰一笑,已下了決心,挨到札合身邊,倏然駢指點將出去。就在白駝派第二把高手姜同出手前的一剎那,朱玲突然清叱一聲「賊子爾敢」,玉掌電急拍向札合身上。敢情她一直注意著札合的行動,忽見他露出獰笑,心頭大震,更不思索,掌上本已運集真力,疾然擊將出去。 她明知對方雙手一鬆,石軒中定必無幸,但等到確定石軒中已經無幸時,自己面對這個白駝派的第一位高手,哪還有復仇之望?故此算盤早已打好,只要他一露出形跡,不管判斷得對否,先把仇人毀了再說。 札合果然在這刻鬆手,以他一身功力,本來可以躲過朱玲這一擊。無奈一則由白鳳朱玲目前雖然功力不比以前,但到底是鬼母門下,出手所取的部位,十分毒辣。二來他在長索上幾乎已耗盡真力,應變上不免大為吃虧。 這還不算,當他鬆手以後,尚未決定如何應付朱玲的一掌時,驀地感到寒風一縷,襲左腰大穴。札合這一怒非同小可,那姜同昔年在中原不能立足,流浪到西域回疆,蒙他師父收留為徒,練了一身本領,而且在回疆備受尊敬。孰知今日在危險關頭,竟然倒戈相向,突施暗算。這種卑鄙無恥已極的居心,實在不能放過。 這原是一剎那之事,那札合之怒並不需要細細想過才發出來,只自然而然便怒不可遏。當下仗著三十多年來的精純童子功,運聚最後的一點餘力,驀然一側身,先教朱玲不要一掌打實,把他當場擊死! 朱玲一掌拍在他肩上,忽見姜同滿面獰笑,駢指如戟,已戳在札合身上。 好個白鳳朱玲機智過人,這一瞬間,已決定自己應該如何做法才對!當下清叱一聲,使出「遊魂遁法」,只見白影一閃,已轉到姜同身邊,奇快無倫地一掌擊去。 姜同一指奏功,但覺札合雖然側了身軀,卻無法抵禦自己指力,料他因真力耗盡,是以自己這一指雖沒有點正在死穴上,卻也能震碎他內臟,命在旦夕。剛剛陰陰一笑,意欲再加一掌。 朱玲已從側面攻到,那一掌來得既快且毒。姜同這時因是謀殺本門高手的事,心靈不免震盪。是以反應也嫌遲了一點。朱玲玉掌一下擊到他腰上,姜同忙忙閃時,已來不及,吃她一掌拍在後腰側。姜同痛哼一聲,自知腰骨已折,傷勢不輕。 猛聽札合虎吼一聲,雙掌齊發,一陣陰風過處,姜同飛開兩丈許,撞在後面的岩石上,方始掉下地面。札合這一擊已竭盡全身功力,是以一擊之後,自家也跟著頹然仆倒地上。 那邊廂的徐柏不幸吃札合蓋世無雙的「陰風掌」所波及,那陣陰風,刮肩而過,登時打個寒噤,面色如灰,半邊身軀完全麻木。 峭壁頂只有朱玲一個人猶自站著,白駝派三個人都倒在地上。她怔了一下,眼淚奪眶而出,心想石哥哥一世英雄,想不到死在人家卑鄙的暗算之下,自己活著何益?登時轉身向崖邊衝去。 剛剛衝到崖邊,忽見一條人影,有如大鷹般直飛上來。目光到處,這條人影除了石軒中還有誰?她心中由極悲驟然變為極喜,反而陷入麻木狀態。腳下也不曉得停止,直向崖外衝出去。 石軒中長嘯一聲,以絕世輕功,直向朱玲迎過來,雙臂張處,把她攔腰抱住,復又回到峭壁頂的平崖上。 朱玲顫聲嗚咽道:「石哥哥,你真的沒有死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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