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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第三十回 猿長老憫遇指凶吉 青竹杖攔途成禍災

  「但你一定會告訴我的吧?我不會惱你不把秘密告訴我,只奇怪會有什麼秘密,竟能使你不敢坦白地說出來?」

  朱玲因長嘆一聲,道:「我何嘗不想說出來呢?但我卻不能,唉,這真使我痛苦……啊,石哥哥,你暫時別想這回事好麼?」

  石軒中忖道:「我如真的愛她,便須絕對相信她。既然她不能說,只好丟開這回事吧!」

  於是他一邊走,一邊把到達天一園,失陷在靳厓的黃泉陣,以及最後和于叔初交手的經過情形,都詳詳細細地告知朱玲。

  朱玲佩服地道:「石哥哥,你到底聰明過人,當真以輕功壓倒碧螺島主于叔初。將來比劍時,也要從這一點著手……」

  正談論間,忽聽身後來路,蹄聲急驟如擊鼓,石軒中回頭一瞥,道:「那廝驅馳得這麼快,不撞死人才怪哩!」

  只見一騎如飛,挾著一團黃塵,滾滾而來。

  眨眼間已到了他們身後,朱玲輕輕道:「他好像已慢了許多,若不是人困馬倦,便是尋我們的!」

  石軒中道:「剛才我已看清楚,可不認得那人!」

  那一騎馳過他們之後,馬上人回頭凝瞥著他們兩人。

  石軒中一向溫柔,故意不看對方,以免惹出是非,但朱玲卻不服氣,狠狠地向那騎士瞪眼睛。不過她卻是白瞪了,因為她面上被一層面幕隔住。

  那騎士索性勒住坐騎,等石軒中、朱玲兩人走上去。朱玲輕輕道:「那廝找麻煩呢,石哥哥,我可以懲戒他一下麼?」

  石軒中微笑搖頭,道:「我只喜歡你寬宏大量和溫柔地對待世上所有的人?」

  「好,好,是我錯了。」朱玲連忙柔聲說,一面窺視石軒中的面色。

  那騎士忽然揚聲道:「來者莫非是石軒中大俠和朱姑娘麼?」

  石中軒虎目一抬,威光四射,朗聲道:「正是我們,閣下有何見教?」

  那騎士立刻滾鞍下馬,納頭便拜。

  石軒中驚訝地以雙手虛虛一托,發出「罡氣」,竟把那騎士托起來,雙腳離地。

  「閣下行此大禮,石某愧不敢當,請問是何緣故?」

  那騎士大概知道無法跪得下去,只好垂手站穩,躬身道:「小可高岩,乃是李蕊珠的丈夫。」

  石軒中啊一聲,過去伸出手,道:「原來是高兄駕到,但你怎可這樣行禮?高兄可曾見到尊夫人?」

  高岩見他不但毫無架子,而且十分親切近人,心中更添了十分欽敬之意。他本來也是灑脫的人,便伸手相握,慨然道:「石大俠不但是蓋世英雄,還是武林中一代完人,古之君子,也不過如是。詩仙李白曾推崇韓文公說:生不願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小可認為這兩句話,移贈石大俠還嫌未足,直是一睹英姿風采,雖死無憾。」

  石軒中笑道:「高兄未免推愛過甚,石某何德何能,克當高兄美言?不知高兄匆匆趕來,是否尚有見教?」

  「小可有個緊急消息,特地趕來奉告?那便是玄陰教教主鬼母以及諸位香主,均已兼程先到關外等候大駕,相信有狙擊之意!」

  石軒中慎重地思忖一下,先向高岩道謝一番,然後向朱玲道:「玲妹妹,咱們單單就怕鬼母不擇手段,預先佈伏,那時好漢架不住人多,一個弄不好,可能便喪命關外哩!」

  朱玲放心地籲口氣,道:「我正擔心你會輕視他們,只要你不大意,總有辦法可想?」

  高岩料他們必有一番商議,自己在一旁聽了,反而不美,便告辭欲別。

  朱玲留住他,問出消息來源之後,便明白高岩實在夠意思。只因玄陰教教規之嚴厲殘酷,知者無不驚恐。高岩雖不是玄陰教徒,但犯了這等大忌,如若被鬼母查出,也將遭受重罰,歷經諸般毒刑之後,方始處死!由此推想,雪山鵰鄧牧也十分夠意思,因為分明是他預先佈置,這個秘密才會輾轉讓高岩知道而趕來報知。

  她向高岩道謝一番,等他真個告辭而去之後,才將她的發現告知石軒中。然後又道:「現在我們必須改變計劃,不能再出關外,自動送到網中!我們要不要來個出其不意,反而到南方去隱居一個時期?或者我們可以到京師去,那裏地方大而人多,最易藏身。」

  石軒中道:「都可以行得通,但玄陰教勢力極大,難保不再被他們發現,那時遭了暗算,更加不值。最好是想出什麼辦法,使得鬼母打消了暗算我們的念頭……」當下兩人停在路邊,苦思妙計。

  朱玲忽地鶯聲道:「石哥哥,快看,那位老人家的相貌多麼奇怪!」

  石軒中抬目一瞥,只見一位老人家鬚髮皆白,扶杖冉冉而來。這位老人目深顴突,加上毛髮甚長,連面龐和手足也長著許多白毛,均鬈曲貼肉,乍看來就像隻白猿似的。

  老人離他們尚有丈許,矇曨的眼睛突然開啟一下,竟然是一對如火紅睛。朱玲又低聲訝道:「啊,他的眼光銳利得很,好像能透過我的面幕似的……」

  石軒中道:「這位老人家定是風塵中的異人,我們別談論他,以免有失尊老之道。」

  老人扶著那根長約四尺的黑枴杖,老態龍鍾地走近來,忽然停在兩人面前。

  石軒中溫雅地向那老人含笑點頭,但朱玲卻發覺那老人眯縫著的眼睛中,射出一線紅光,真像能夠透射過她的面幕,甚且能夠看穿她的一切……

  老人定睛看了一會,自個兒搖搖頭,喃喃道:「奇怪……奇怪……」跟著掉頭扶杖而去,竟沒有理會石軒中。

  石軒中也不怪老人無禮,仍然含笑望著他的背影。朱玲道:「他說我們奇怪,其實他自己才奇怪哩!這位老人家必定是風塵異人,但石哥哥你可想得出是誰麼?」

  「呵呵,我的眼力一向及不上你,假使你不知道,我連想也不需想。」

  朱玲微微一笑,道:「這怎麼行,噢,算了……我們還是邊走邊談,站得太久人家要奇怪的。」

  當下他們回頭向黃河走去,剛走了幾步,朱玲便道:「我有個法子,可以使師父不會疑心有人洩漏機密。」

  石軒中矍然道:「這就對了,我也覺得難題就在這一點上,因為我們原來說得好好的,要出關外辦事,但忽然改變主意,甚至藏匿起來。鬼母哪能不疑心她的行動已因手下洩露秘密,我們才會這樣做?只要她一動疑心,鄧牧便糟糕了。」

  「不過我這辦法也不好。」朱玲憂愁地說:「本來我想到你立刻追上于叔初,與他改訂日期,不要三個月那麼長久。他一向天下宣佈,我們不出關去,便非常有理由了,因為我們絕對趕不及回來之故!同時我想若然于叔初宣佈要與你比劍,我師父她也不能在期前向我們下手了。」

  「好得很,這個主意再高明沒有了,但你何以覺得憂愁起來?」

  「假如把比劍日期改早,則你就沒有充分準備的時間,我怎能不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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