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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石軒中心想這秦重心褊量狹,居然會說出這等入情入理之言,實在難得,莫非他肯將師門至寶慨然交還?

  「在我們赴西海之前,定必把此劍送回長白山明鏡崖天雷宮去,你只須抽暇到關外走一遭,便可取回,這樣安排,你意下如何?」

  石軒中聳聳肩,道:「反正你已決定了,石某並無異言……不過,我勸你西海之行,必須再加考慮,那段水路太危險了。」

  仙人劍秦重笑道:「謝謝你的關心,但你也知我非去不可,否則如何能贏得你?而且我也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便是前些時冷面魔僧車丕,乃是死在我劍下。當時我一方面想引你出來,二來也不願和鬼母纏上,因此留下你的名字。可是那鬼母終必能追究出來,同時星宿海兩老也在追尋我們的下落,故此在中原一定難以立足安身!」

  石軒中恍然道:「原來冷面魔僧車丕是死在你劍下,剛才我雖對鬼母承認不是我幹的,但我已叫她把賬算在我頭上。」

  秦重搖搖頭,道:「現在她以為你已墜崖死掉,必定再查此事。那車丕與內子有血海深仇,昔日曾殺死我岳父全家,故此我們碰上他,便忍不住合力下手,三十招之內,把他擊死。」

  大家把話說完,石軒中便先走,從那洞穴鑽過去,降落另一個深谷中,然後在晚上蒙面潛回碧雞山,打聽朱玲下落,卻因而得知宮、張兩人,因朱玲容顏已毀,都曾在口頭上對鬼母說過不愛朱玲之言。之後,他便立刻離開碧雞山,直到這襄陽城中,無意碰上魔劍鄭敖……

  石軒中可沒有把宮天撫、張咸兩人變心的事告訴朱玲,僅僅說他們為營救她而陷身碧雞山,但終於無恙逃出魔窟。

  朱玲道:「石哥哥,你必須得回那柄青冥劍,方可再上碧雞山。現在我卻忽然想起我那徒兒上官蘭還有你的徒弟史思溫,我們是不是先找到他們,才一道到關外長白山去?」

  「上官蘭一個女兒家,應該先設法找到她,免得出事。史思溫則不必使他知道我沒有死,這樣一面由得他自行闖蕩江湖,增長閱歷,二來他心念師仇,也會更加發奮!」

  兩人邊談邊走起來,攙手同行,不一會,已越過山巔,只見魔劍鄭敖正在山腰處張望。

  朱玲取出一條青巾,蒙住頭臉,輕輕道:「他怕見到我的樣子,因此別讓他看,省得令他不安。」

  石軒中微微一笑,低聲道:「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只要是你,我還是一樣愛你。」

  朱玲快活地笑一聲,宛如銀鈴震響,悅耳之極。石軒中微訝地想道:「她怎能這麼容易便放開容貌被毀的事?」走了幾步,轉念想道:「莫非我真有這等力量,令她十分安慰?」於是暢聲大笑,叫道:「鄭兄,小弟真感激你的指點!」

  鄭敖迎上來,先向朱玲抱拳道:「玲姑娘,但願你大人大量,宥恕小可早上的無禮。」然後又對石軒中道:「石爺,我們已一言為定,你豈可還叫我鄭兄?」

  石軒中只好歉然道:「好吧,我以後改口便是,但這卻教我於心難安!」

  朱玲嬌笑一聲,道:「這樣罰罰他也好。」

  石軒中也開心起來,大笑道:「這樣罰法未免太輕鬆一些……」說到這裏,靈機一動,便又道:「不如罰他限期把上官蘭找到,玲妹妹你說可好?」

  她拍掌道:「妙妙,限他三個月內,把蘭兒找到,帶到這菩提庵來,便可以免掉一年之役。」

  魔劍鄭敖慨然道:「我發動江湖同道的力量,諒必很快便能找到……」他突然住口,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問道:「上官蘭……可是如此這般模樣的美姑娘麼?」

  朱玲喜道:「正是蘭兒,你知道她下落麼?」

  鄭敖跌足道:「不好了,當日我在方家莊碰見她,那時她說是跟石爺入方家莊……」

  朱玲登時記起當日宮天撫被陷地牢之內,自己卻報稱是石軒中,不過後來又找回她,聽她說過被淫賊粉燕子燕亮所迫,幸遇鄭敖之事,當下忙道:「不要緊了,你可是說曾經點傷她的穴道麼?後來她卻被史思溫救了。」

  鄭敖鬆口大氣,道:「那就好了,為了這件往事,我也得盡力把她找到,事不宜遲,最好立刻就動身。」

  石軒中道:「何必忙呢?咱們還未好好談過呢!」

  鄭敖粗豪地大笑道:「日後機會尚多,現在我還是先走一步,準於三個月內,把上官姑娘帶回菩提庵……」他說走就走,不一刻已不見影子。

  當下石軒中和朱玲,也攜手同返菩提庵,謁見庵主清音大師。慧根女尼聽知這位俊逸瀟灑的青年劍客,竟就是名震天下的「劍神」石軒中,任她禪心如何堅定,也禁不住偷偷直在打量他。

  朱玲向庵主辭行,並稟明日後魔劍鄭敖可能把上官蘭找著,帶來本庵之事!

  清音大師微笑道:「為師自然不阻攔你和石大俠同行,不過有一點為師要提醒你,便是應以柔順為主,自尊心固然不可沒有,但須看是什麼場合和對什麼人。」

  朱玲恭謹應著,心中不禁想起自己和石軒中後來兩度見面,都是因自尊心過強,以至失之機會。清音大師的訓誨,剛好是對症下藥。

  清音大師親自送他們出庵,對石軒中甚是敬重。

  且說石、朱兩人,別過清音大師之後,便緩緩北上,打算一直出關,到那長白山明鏡崖天雷宮,設法取回師門至寶青冥劍!

  石軒中為人心口如一,他說過不嫌朱玲醜陋容貌,果真半點不假,因此數日之後,朱玲已十分安心,漸漸回覆往昔的風度!

  他們走得不快,沿途遊山玩水,晚上雖同宿一房,但彼此均以禮自持。幾初的幾晚,因是上房,分為內外兩間,故此並不同床而睡。

  但最近的兩晚,都因找不到上房,只好同臥一榻,兩人本來不須避嫌,便相擁而眠。朱玲卻發現石軒中老是睡得不安寧,一似懷有什麼心事似的。

  這天晚上,他們在陳州一家客店落腳,要了一間北上房。

  朱玲和石軒中在燈下款款深談,直到深夜,她看看到處燈光皆滅,便拉了石軒中一道出去院子中,練那專克玄陰十三勢的「玉龍令符」精妙招數。

  她以原有的底子,參合沙門秘招,漸漸已變成獨立的一套劍法。朱玲自己定名為「玉龍劍法」。本來這套劍法一共五五二十五招,已練是甚是純熟。但今晚她陡然想起,這自創的「玉龍劍法」,雖能克制玄陰十三勢,但能不能贏得別派的武功呢?石軒中只好權充敵人,和她試招。

  他的功力已高深莫測,隨手取支小竹,便當作長劍,等她準備好之後,施展出五十手大周天神劍,向她進攻。

  石軒中哪肯用全力迫她,每一招都不過使出五成威力,但這已夠朱玲忙的了。

  等到朱玲二十五招「玉龍劍法」使完,朱玲抱劍問道:「石哥哥,剛才你用了多少成功夫?」

  石軒中微笑道:「只用了五成!」

  朱玲愣一下,道:「你不過使用大周天神劍,便如此厲害,若然施展出『伏魔劍法』,我還吃得消麼?可見得我自創的這套劍法沒半點用處。」

  石軒中柔聲道:「玲妹妹,試想你一來用面幕遮臉,目光因而大受影響,二來你手中的寶劍,沒有發揮所長,怕萬一傷了我時,一定甚是嚴重。這樣打法,縱有再好的招數,也沒用處。」

  朱玲道:「那麼石哥哥你小心一點,我用全力和你再試一回好麼?」

  石軒中微微一笑,道:「你儘管進攻,我抵擋不住的話,逃開卻一定來得及!」

  她應了聲好,太白劍起處,一道銀光,直取石軒中中盤。

  石軒中知道如讓她運足真力,抖動劍尖,改攻上下兩盤,便難以制馭。連忙一側身,竹尖疾點出去,朱玲運力抖劍時,吃他竹尖輕輕敲在劍身上,力量頓然被他卸掉。

  她低喊一聲「好劍法」,挽劍而舞,除了著著搶攻之外,更專門用劍刃找石軒中的竹枝,那太白劍能斬金切玉,何等鋒利,如若碰上竹枝,石軒中再好的內功,也禁不住,非斷不可!

  石軒中笑道:「這才是真打。」只見他手中竹枝並不十分避讓寶劍,但因出招奧妙,往往迫得朱玲劍鋒已到了竹枝上時,又得撤回。

  院落中劍光沖霄,人影兔起鶻落,外人看見,絕對無法看出他們竟是一對情深如海的愛侶。

  這時石軒中仍然僅僅使出五成功力,但招數方面可就變化多端,不似早先一味以五十手大周天神劍應付。

  約摸攻守了五十招左右,忽見銀虹陡放異彩,一揮而過。

  石軒中縱退數步,道:「玲妹妹好厲害,非把我的竹枝削斷之後,才肯罷休……可是你這一招乃是武當派的『鐘鳴山應』,可不是『玉龍劍法』呢!」

  朱玲怔一下,道:「不錯,由此可見到底是別派的劍法厲害……我得揉合別的家派的絕招才行!」

  他們打得雖劇烈,但都是內家好手,依然面不紅,氣不喘,更不會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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