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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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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史思溫已和另外那人激鬥起來,「噹噹」之聲,不絕於耳。原來他一上手,已知這個悶聲不響的漢子,功力比之攔擊阮均的更高,故此長劍揮處,便使出師門的「伏魔劍法」。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今日只怕要栽,因為他剛才硬撩敵人一棒,手腕尚感麻木,此刻接戰,真力甚感不勻。 對方右手銀劍完全不動,僅以左手銀盾護身,招數神妙異常。史思溫每一劍都剁在盾上,故此有如打鐵般「噹噹」連響。 事實上假如史思溫不是因手腕麻木,以至於劍上好些精微變化使不出來。對方護身銀盾的招數雖佳,也將無法抵禦他「伏魔劍法」的攻勢。 史思溫連斫十多劍之後,腕上更覺酸麻。忽聽阮均失聲一叫,偷眼一覷,敢情阮均雙手空空,那塊權充兵器的石頭,已被敵人狼牙棒砸飛。 那獨臂大漢棒法勇猛無比,此時仍不罷休。五招不到,阮均身上衣服已被掛破數處,卻沒有流血掛彩。 史思溫怒罵一聲「不要臉」,但自家也覺難支,無法往援。 無情公子張咸橫抱著白娟娟出來,她不停地尖叫掙扎。阮均心頭大震,微覺慌亂。對方大喝一聲,左袖陡然飄飛起來,掃在他身上,阮均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白娟娟見阮均倒地,尖叫一聲,纖纖十指,直抓無情公子張咸面門。張咸頭顱一側,鬢角被她指甲刮亂。他怒哼一聲,隨手將她擲在阮均身上。 她忍住疼痛,搖搖阮均,卻見他雙目空自大睜,卻不言不動。白娟娟她怎知那鷹鼻兇殘大漢,使的正是內家「流雲飛袖」的上乘功夫,將他穴道拂住,以為他已死了,玉面上垂下兩道淚痕。 這時史思溫形勢危殆無比,原來那悶聲不出的漢子,不復固守,左手銀盾也開始進攻。這個不出聲音的漢子,左右手招數俱自成一家,大有來歷。那面銀盾,使的正是邪派高手羅剎夫人睥睨武林的「魔籃護身十大招」。 右手這一路短銀劍的招數,乃是當今兩派的獨門武功,一是稱霸天下的鬼母冷婀,玄陰真經中的「玄陰十三勢」。雖然僅得八招,卻已具見威力。一是星宿海青竹老祖的青竹杖法,也是僅得十數招。但兩者揉合而用,剛柔各臻極妙。加上他左手銀盾,防守得十分嚴密。史思溫簡直無懈可擊,反而因手腕酸麻之故,封架不及。 但一連三次,那漢子因右手銀劍遞入劍圈之內,眼看大劫難逃,卻不防史思溫左手伸指一彈,便將厄難化解。那漢子手中銀劍,三次都差點兒把持不住,飛甩出手。這種奇特的局勢,看得無情公子張咸和另一個大漢,眉頭大皺。 只見史思溫忽又露出破綻,那漢子一劍戳去,直取胸腹。這一劍如若挨上,非肚穿腹破,登時身死不可。 無情公子張咸喝了一聲,那漢子劍上力景陡減。史思溫使出達摩三式中的「彈指乾坤」之式,左手食指一彈。剛剛彈在敵人劍上,忽覺有暗器襲到,這時欲閃不能,微吭一聲,長劍撒手,翻身栽倒地上。 白娟娟尖聲大叫,猛可起身撲向無情公子張咸,旁邊那個大漢一掌把她撥開半丈,仆倒地上。 她又爬起來,頭髮蓬散,花容慘淡,仍然撲向無情公子張咸。那大漢早一步攔上來,左袖拂掃過她身上,登時拂住穴道,悶聲不響地倒地不起。 無情公子張咸剛才忍耐不住,彈出一枚小石,以隔空打穴手法,將史思溫打倒。但他性情甚傲,事後頗覺後悔,因此並不高興。他吩咐道:「呂聲你把他們三個搬到船上,蔣青山跟我來!」 獨臂大漢先應了,左袖一拂,捲起白娟娟。狼牙棒斜斜背好,將阮均抓起來,用牙齒銜住他的衣服。這才過去史思溫那邊,單手如提小雞,直奔湖邊。另外那個面目清秀的漢子,不聲不響地過來,跟著無情公子張咸,走向白家。 花園一片零亂,花卉佳草都完全糟蹋掉,無情公子果是無情,看也不看,跳入房內。他用腳尖將白家三具屍首,完全踢在一隅,然後指指地上。 蔣青山用銀劍在地上劃起來,先畫一座山,然後在山腳處畫了一頭豺狼,最後在山頂上畫一片雲。他雖是隨手而畫,甚是快速,但那片雲,那座山,以及那頭惡豺,都畫得生動無比,直是一代丹青妙手的格局。 無情公子張咸道:「還得留點記號,好教石軒中他們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等候他們。」蔣青山頷首,想了一下,便畫將起來。 這刻在小桃源中的天鶴真人和石軒中,都絲毫不知徒弟們有此大變。 直到下午時,石軒中才發覺不妥,只因史思溫為人最為拘謹,決不會去了大半天,而不事先事告之理。天鶴真人卻不大在意,因為阮均一向性野,精力充沛,常日東奔西跑。好在天鶴真人功夫精深,不須三餐進食,因此阮均有時會不見了整整一天才回來。 石軒中見天鶴真人不提及此事,便不好意思提起。而他苦練青城絕傳的道家罡氣,一坐就是半日。是以偶然想起,一旦放過,重新用功,便又是半日時光。 天色入黑,石軒中用完功,只見天鶴真人親自端了一個木盤進來,盤中有兩大碗素麵。石軒中大感不安,忙忙稱謝。 天鶴真人藹然而笑,道:「軒中你可是為了均兒那野性未除的孩子,把史思溫不知帶到什麼地方去,因而感到不安麼?」 石軒中笑道:「老仙長料事如神,但晚輩之慮,並非無因。史思溫天性拘謹,不管均兒如何說法,但他必會抽空回來一稟,然後再去都可!今天整日未見,大不類他的為人呢!」 天鶴真人不再言語,兩人進食後,天鶴真人才道:「早先貧道怕你心急,故而不說,如今已食畢,不妨說出來。以貧道測度,他們兩人氣色晦暗,主在最近遇著凶險。天數如是,貧道亦無法挽回,是以不告訴你。」 石軒中驚道:「那麼他們現在一定遇險了?」 天鶴真人面色一正,道:「貧道以為一定是遇了凶險,不過他們俱非夭折之相,相信終必無恙!」話雖如此,但事實上凶險是遇定了,最後能否平安歸來,卻未可知。這教石軒中如何能不憂慮起來,但他仍然沉得住氣,問道:「晚輩意欲出去一搜他們下落,老仙長以為如何?」 天鶴真人道:「他們早上要去看那千載碧蘭結實之處,貧道知在何處,反正沒有舟楫,不能到湖上去巡視,那一處則陸路可通,我們同去一看,如無異兆,便大費手腳哪!」 他們坐言起行,不久工夫,已走了數里之遠。又走了一刻,到達那座村落。方一入村,便已感到不妥。 原來他們一入村子,便見到在村邊的一幢屋子,燈光明亮,屋外有兩個差役打扮的人,守在門外。 天鶴真人口中誦聲「善哉」,遙指那幢屋子,道:「該屋必曾發生事故。」 石軒中現在已非昔比,江湖閱歷增進不少,微一忖思,便道:「老仙長說得不錯,一則貧苦村民決不會這麼浪費燈油,二則那兩名公人,守在門外,若有所待,一定是發生人命案,故而等候上司及驗屍仵工,查勘現場!」 「你說得一點不錯,我們得想個法子,進去看看!」 他們迅速地繞到後面,屋後卻沒有公人看守。原來大凡發生了兇案,官家有人來到現場,則兇手定必早已遠颺。是以這兩個公人毫不在意,一心等候上司及仵工趕來。 屋內已有兩條人影在活動,他們身手極為迅捷,而且因此刻窗門已用木板釘住,外間極難看見房內情形。 他們憤怒地看,堆在屋角的三具屍首,那白家之人,與人無忤,面目甚是善良。此時雖已死掉,看起來仍是那麼善良。 天鶴真人乃是江湖上的老行尊,略一審視,便低聲道:「他們都是被功力絕高之士,點了死穴。死後才踢在一起,可見那兇手之殘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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