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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他憐愛地嗅吻她的面頰,輕緩而溫柔。這一剎那間,平生積聚起的戾氣已化作柔情萬縷。

  可是她的頭髮卻隱隱散發出一股臭味,像剛從污穢之地出來的人身上那種噁心的氣味。他並沒有嫌惡,仍然輕柔地嗅吻著。

  她倏然輕唔一聲,那聲音極之柔媚。

  潘自達心神蕩漾,猛可上身壓下去,將她整個兒摟住。

  她的臉略略移轉開來,使潘自達可以方便行事。潘自達此刻心中蕩漾,熱情如火,找著那纖巧的櫻唇,深深吮吻。

  過了不知多久,飄散的三魂七魄,重又回到他身上。

  於是,他徐徐抬起頭,滿意地微笑著,但這笑容瞧來仍是那麼詭異。

  她也緩緩睜開眼睛,四目相投,禁不住都駭然叫起來。

  潘自達倏然掀她起來,尖聲道:「你……你是誰?」

  她掙一下,沒掙開他的手,也圓睜杏眼,怒斥道:「你又是誰?居然三更半夜,做這偷香竊玉之事,也不瞧瞧自己的尊容……」

  潘自達猛可出手,誰知她卻沒有向後倒下,反而閃電般玉手急戳他脅下穴道。他等得她手指堪堪點到穴上之時,才稍稍一動,剛好移開半寸,隨即手肘一夾,把她的手夾在脅下。

  她但覺點在石頭上似的,心方一驚,已吃他夾住手,急忙一掙,卻紋絲不動。

  潘自達忽然尖聲道:「嘿,你便是蠍娘子徐真真麼?這兒的人呢?」

  蠍娘子徐真真萬料不到這醜陋的人,武功如是高強,而且又知道自己來歷,不覺面目失色。歇了一下,忽然品出他的話風來,便答道:「對了,我便是蠍娘子徐真真……」

  她泛起笑容,安詳地用另一隻手,掠起垂下的鬢髮。

  潘自達眼前一亮,但見她粉臉朱唇,柳葉眉,桃花眼,自然有一種惹人情興的風韻。

  他心中一轉,想道:「這淫婦定必以為我是他,故此佯睡……」那股妒火,冒將起來,直焚燒得心焦腸熱!他心中所指的「他」,當然是鍾荃。

  蠍娘子徐真真屢經滄海,閱人無數,一瞧見他眼神不正,臉現忿容,立刻微笑道:「你呀,叫什麼名字?半夜來找誰呢?」

  潘自達憤憤道:「你管得著麼?這裏的人呢?」

  蠍娘子徐真真佯嗔道:「好吧!你不說,我也不答……」

  潘自達肘間一用力,她立刻痛得叫起來。他冷冷道:「你說是不說?」

  蠍娘子徐真真這時已知此人果然是心狠手辣的那類人。而且,也知道他所以急著要問出陸丹的下落,是懷著什麼心情。知道不能以本身色相降伏他,立刻道:「我說,我說,你先放手……」

  潘自達鬆開手肘,她縮回手,趕快用另外一隻手揉捏。

  甩眼一瞟,只見他滿面俱是詭異兇狠之色,自己忖道:「這廝定是暗中愛上陸丹,因此沒把我放在眼中。」其實她忘了自己第一句話,罵他尊容不堪領教,正觸著他的忌諱。

  她又想道:「他可能以為陸丹和鍾荃相公一道走了,故此急成這樣。此人武功奇佳,為了鍾相公的緣故,我且冤他一下……」當下答道:「我到這兒來時,可沒瞧見別人呀,啊,我記起來啦,好像有誰剛剛死了,屋裏的人都忙著離開……」

  「什麼?她死了?」他尖聲嚷叫出來。

  門外步履聲傳來,有人叩門道:「什麼事來了麼?」

  潘自達猛然倒退著一躍,到了房門邊,單掌轉身一掄,「砰」然大震一聲,那木門木屑紛飛,已擊穿了個大洞。叩門那人大叫一聲,「叭噠」連聲,翻跌在天階中。

  蠍娘子徐真真當他一退之時,已見他雙眼血紅,極是可怖。此刻又見他掌上功力驚人之極,心中打個冷戰,極迅速地忖道:「這人簡直像隻瘋狗,可是武功也自奇絕!」

  潘自達站在門邊,尖聲叫道:「那麼你在這兒等他,是麼?」

  蠍娘子徐真真不知經過多少大江大浪,此時心中雖然驚駭,但不得不奮勇爭取一線的機會。

  當下挺身下床,妖媚地掠鬢作態,道:「你猜錯了!他雖然救了我,但他說過若有耽擱,便不回來。我是又驚又累,便借這裏躲避一個人一下。唏,想不到你竟有這麼驚人的功夫,我此生還是頭一趟遇見。你貴姓啊?」

  潘自達想一下,面色緩和不少,道:「不錯,過了亥時,他便不必回來!你是躲避那金蠍子齊玄麼?別怕,他若尋得來,我必將他大卸八塊。」

  「啊喲,相公你怎知道的?我躲的正是他。既是相公有這一說,我便安心了!只須相公用方才那一掌,姓齊的定難逃劫運。可是,相公你到底貴姓啊?」

  潘自達將姓名說出,他心中仍然對這女人存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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