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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第廿四回 異人屢現沖天殺氣 倩女無蹤刻骨柔情

  齊玄想不到那勁襲敵人的暗器,竟會反救敵人一命。

  那金蠍雙鉤上的毒液,只用一次,便需再加。這時雙鉤齊噴,厲害之極,但到底還是落空了。

  鍾荃以肩頭看地,一沾即起,卻見庭院中撲下一條灰衣影子,身法之迅疾,全在這裏的人之上。知道是毒書生顧陵來了,忙挺劍待敵。

  齊玄卻在此刻整個仰跌在地上,只因他曾經受傷失血,體力較虛,恰好碰上鍾荃全力一壓,便跌在地上。

  那灰衣人影倏忽已在廊上顯現,鍾荃驚訝得愣一下,只因這人並非書生打扮,而是個灰色寬袍的僧人,年紀約摸在四五旬之間,面目十分清秀。

  惡客人金魁不過身形阻滯了一下,這時怒吼一聲,提斧急撲過來。

  玉郎君李彬稍遲一點,也自隨後疾撲而至。正在這三方未曾觸上的瞬息間,一聲尖叫,傳入眾人耳中,又是一條人影,挾著一溜金色劍光,急射廊上。

  鍾荃聽出是潘自達的尖叫聲音,心中一喜,手中劍光疾劃出去,立刻封住狠狠斫至的短斧,玉郎君李彬隨即加入戰團。

  潘自達在這剎那間,已瞧見廊中的和尚,以及地上爬起來的齊玄,立刻捨下鍾荃那邊,劍光一偏,勁襲齊玄。

  那灰衣僧人倏然揚袖一拂,去捲他的太微劍,左手也電急抓出,五指烏黑,乾瘦得像鳥爪般。

  潘自達劍光一歪,反從袖影中撩腕削臂。

  那灰衣僧人「噫」一聲,左手改直抓為橫拂,衣袖飄飄,搭向潘自達持劍腕上,身形也同時斜閃一步。

  潘自達也「噫」一聲,敢情這兩人起初都沒料到對方功力如此高強,故此一齊驚奇不已。

  但見潘自達劍發奇快,「唰唰唰」連戳出數劍,劍尖歪斜不准,但臨到近時,又絲毫無訛。這種最易令人上當吃虧的奇詭劍法,正是獨霸南天的海南五指山「海蝠劍法」。

  灰衣僧人連退兩步,才將形勢穩住,他沒有兵器在手,只憑一雙寬袖,以及左手那隻枯乾烏黑的鳥爪,便將潘自達的太微劍迫住。

  潘自達尖叫道:「齊老兒別逃,我要找你算帳哩!」

  金蠍子齊玄是什麼人物,豈能忍下這口氣?顧不得身軟無力,大聲道:「這位大師請退開,老朽與這廝有點過節……」

  按理說,既然齊玄這樣打了招呼,那僧人必須立即讓開,不管他是如何俠義為懷地要幫助齊玄。因為齊玄乃是有姓有名的人物,本身的過節,誰敢這麼大膽去包攬在身上?哪知這灰衣僧人「哼」一聲,道:「你身上有傷,豈能動手?這廝是誰?」

  廊間的人,不論敵我,都不禁因這僧人口氣之大而驚異。齊玄也自愣住,細瞧幾眼。

  潘自達這時接連使出「海蝠劍法」的絕妙招數,但仍被那灰衣僧人以一雙寬袖抵擋住,不由怒哼一聲,劍法忽變。但見他腳步踉蹌,金劍左斫右劈,不成章法亂殺一氣。可是劍上金光陡盛,宛如金龍亂舞。

  那灰衣僧人當他使出怪異劍法之後,便連連後退,左手烏黑鳥爪屢屢去抓敵劍,但沒有成功。

  齊玄「啊」地叫道:「大師可是姓繆?」

  灰衣僧人沒有回答,面色沉寒之極,顯得極是吃緊。

  另一邊的鍾荃見到潘自達使出怪劍,逼得那僧人毫無還手之力,心中大駭,疾忙猛削三劍,生出極強的氣流游渦。他可不是替那僧人著急,而是為了要瞧瞧潘自達這套神妙的怪劍,以及趁機去奪取金蛇,是以奮力削出三劍。

  果然第三劍一削出,玉郎君李彬和金魁同時大叫一聲,兩人的兵器撞在一起,劍折斧飛,手臂也差點不能抬起。鍾荃只要跟著劃劍出去,兩人便得立喪劍下。

  卻聽廊外半空有人清朗一叱,人隨聲墜,端的迅疾異常。比之適才灰衣僧人來勢,幾乎尚有過之。

  這人急墜下來,卻落在廊邊的欄杆上。

  鍾荃瞧也不瞧,收劍反身疾衝,閃眼已到了齊玄面前。

  齊玄手一揚,鍾荃連忙以攔江絕戶劍削出,用那無形無聲的氣流漩渦,將游絲毒針都吸在劍上。但齊玄跟著又揚另一隻手,他只好再來那麼一下。

  齊玄左右手又各揚一次,鍾荃雖然心中狐疑,但到底不敢大意,揮劍連削,即是削了四劍。那真磁引力施運得純熟,已達無形無聲之境。是以瞧起來,這兩人簡直在鬧著玩。

  那灰衣僧人先前已見過鍾荃身法功力,不覺大為著急,但潘自達劍法怪異之極,而且劍上金光更盛,耀眼生寒,不但不能迫退抽身,甚至相形見絀。

  惡客人金魁、玉郎君李彬以及一干衛士,此時都撤退個乾淨。

  欄杆上那人儒服飄飄,口鼻上蒙著紗巾,瞧不清面貌,這時引吭笑道:「想不到居然來了這麼多的名家好手,借此相府之地,作那殺戮之場!咄,你們且都罷手,顧某候教多時。」他說話時,生像展卷高誦,聲音甚是鏗鏘清越,一字不漏地傳將入四人耳中。話中之意,卻是向這四人同時索戰。

  潘自達首先躍開兩步,側頭橫睨這武林俱驚的奇人──毒書生顧陵,而且不服氣地哼一聲。

  那灰衣僧人喘息一下,疾然撲到齊玄身邊,蓄勢防備鍾荃攻襲,一面低聲道:「老衲正是你所說的人!」金蠍子齊玄看來比這和尚年紀老得多,但立刻順從他退後兩步。

  毒書生顧陵目光棱棱,神采飛揚,掃了潘自達一眼,便伸手指點著鍾荃道:「蒙面壯士使得好一手道家精奧劍法,和那兩番擾鬧相府的白衣人有什麼關係?」他並沒有厲言疾色,但口氣甚是威嚴,自然而然具有一種懾伏他人的力量。

  鍾荃失措地搖搖頭,沒有回答。但心中卻極為驚異這毒書生顧陵,何以能知自己的劍法,乃是源出道家?

  毒書生顧陵呵呵一笑,道:「你們這些人,最喜藏頭露尾,但沒有關係,顧某對武林朋友總是一視同仁。」

  他的眼睛移向灰衣僧人身上,忽然發出凌厲光芒,竣聲道:「咄,和尚你托跡空門,如何來此是非之地?莫不是我執未除,三昧難參,也來應此一劫?」

  灰衣僧人合掌當胸,朗聲道:「施主說得是。只為有情成小劫,無礙到靈台,貧衲言之有愧。」

  毒書生顧陵飄落廊間,從袖子取出一把尺半有餘的摺扇,指著潘自達道:「你使的古代劍法,功候仍然有限得很,這麼張牙舞爪作什麼?來,你們一齊動手!」

  潘自達尖聲罵道:「別人怕你,我可沒瞧起你,看劍……」劍隨聲發,金光一閃,劍尖歪斜不準地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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