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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那個持劍盾的白衣人,正是蜘蛛黨六惡中的老四伍仲公,他和老五紀倫都想不出人家怎會換上他們海南黎母嶺的獨門暗器青蜘蛛峽仍不立刻倒斃之理。

  早先,他們碰上這個長裙變地、風婆嫋娜的姑娘時,便發覺地長得好一張俏麗可入的瓜子瞼,雖是出現得奇怪,但動了歹念,一直從江家老店不遠之處纏戰至北,總不得下毒手,唯恐她中了青蜘蛛上面的劇毒,自家也無法救治。

  可是直至誘她回到藏身的神銅門口,打了老大一會,仍然沒有見其餘的弟出來助戰。

  於是一方面十分訝駿,一方面也實在狼狽非常。

  只因為這位姑娘起初動手時,似乎泰手並不十分超卓,只是輕功特佳,隨便一飄身,便有丈五六之高,那時雖則一時半刻不能拿她怎樣,卻也不感窘困。

  可是越汀越不是味道,但覺那位姑娘似乎在招數上純熟神妙得多,尤其要命的便是根碧綠細杆上發出的聲音,入耳動心,使他感覺身子虛飃飃的,生出極不安穩之感,是以大受牽制,因之情形更顯得甚是不妙。

  到後來見相中援兵毫無反應,他立刻一橫心,抽冷子退出戰圈,悄聲不響的發出三枚青蜘蛛。

  那青蜘蛛共有八抓,俱含奇毒,每三枚合抱成一個,故不必戴手套也可應用。

  卻因此也每發必是三枚,每一出手,敵人決無幸理。

  然而那位姑娘敢情真有鬼神莫測之能,分明察覺出有一枚已釘在她身上,卻不見她立刻倒斃,甚且使出絕妙招數,打了他們每人一杆。

  幸好釘上之時,因招數情異,勢子不順,是以沒給打實,卻也痛徹心啤,差點沿出眼淚來。

  如今他們退回詞中,又同時發出六枚青蜘蛛,兩人便等於十二枚,可是只聽到生七枚被她磕落,其餘的五六枚當然打中她的身上,卻聽不到她受傷之聲。

  蜘蛛黨兩惡直摸索著退到舊洪桌之處,阻覺地上盡是破木碎柴,甚是驚駭,為了不讓腳下弄出聲音而被敵人發覺,只好凝站在那兒,動也不敢動。

  歇了片刻,詞中諸人都起了奇異的感覺。

  在孟楚兩人而言,早知三人入詞,故此只恐怕他們發出暗器,在黑暗中躲避不及,因而受傷,即使不受傷,也會因之而洩漏蹤跡。

  在這漆黑一團的地方,假使刀劍並舉,的確危險得不可想像。

  蜘蛛黨兩惡的感覺已經訓練得待別敏銳,在黑暗中,忽然感覺到這詞裡似乎尚有別人潛伏一隅,中然一時未能肯定,卻已十分懷疑。

  那位姑娘一進詞中,磕飛向她襲來的幾枚暗器後,便銷聲匿跡,不知往哪裡躲藏起來了。

  再歇了片刻,老四伍仲公一身白衣,在漆黑中可就現出一點影子,他自己也察覺了這一點,趕快扯扯老五紀倫的衣袖,意思說他要躲在紀倫背後。

  紀倫卻會了意,往他那邊一邁步,恰好伍仲公也正閃過來,兩人一碰,趕快相讓時,腳下已發出些微聲響。

  原來神詞內那些已被毀的供桌,破木爛板到處散個遍地,故此被他們的行弄出聲來了。

  猛聽異聲大作,冷風勁拂而至,伍仲公、紀倫齊齊往旁邊一閃,疾然反攻,然而兵器出處,覺察出前面竟是一片空虛。

  僅件公自知不妥,急忙劍盾齊施,護住上盤。

  果然香風下壓,葉地響了一聲,小鋼盾被敵人的碧綠細杆點個正著,但覺其重非常,匆忙運力抵禦,乍覺一輕,敵人又失去蹤跡。

  他暗叫一聲精,心中電急盤算一下,猛然伸腿往地面一掃,木悄碎板四散飛起,弄出一片響聲。

  他在這瞬息間,已經飄身退到後壁牆邊,貼身壁上,動也不動。

  木悄板四下飛濺,把那邊楚孟兩人駁了一跳,各自閃避,這一動彈,詞中另外三人全部發覺了。

  忽地異胄乍響,黑暗中忽然劃起一道暗淡的碧綠光芒,疾向八卦刀楚天材迎頭擊下。

  八卦刀楚天材一則明知向他襲擊的這位姑娘並非惡人,二人則也暗驚她招數之奇行神妙,真不敢正面為敵,趕快一哈腰,疾閃開會。

  但見那道碧綠光芒一下擊空,竟自橫揮過去,異聲大起,隨得詞中諸人俱覺心中發虛。

  這一杆正擊到子母梭益君業站立之處,孟君業被尋異聲鬧得居然不會閃開,待到勁風襲體,這才慌忙揮鞭疾擦。

  啪地做響,他貫注在亮銀鞭上的內勁忽然被人家一下子攔腰擊斷,大大駭了一跳時。

  乍聽那類細嘶風之聲,從那邊急襲而至,竟然是蜘蛛黨獨門暗器青蜘蛛的特別風聲。

  但見那道碧光倏然隱沒,他可是個暗的大行家,候得那青蜘蛛穿過那位姑娘原本所站之處,甚至要擊上他胸口時,這才大彎腰,斜栽柳,把三枚作品字形襲至的暗器避開。

  身後牆壁上僻啪連聲,敢情那三枚青蜘蛛全都嵌在上面,沒有一枚落地。

  他暗中微笑一下,想道:「這種暗器手法並不高明,從嵌入牆上的聲響可以聽得出來,我只要小心一點,便不至於遭受暗算。」

  他一面想著,一面把那條十三節鋼鞭緩慢地疊起來,握在掌中,這樣便可以硬擋那奇毒的暗器。

  「可是楚兄目下分散了,真危險得緊。」他繼續想道:「一個不巧。如果誤會打在一塊兒,這才笑話哩,但如今我又不能不採取先下手為強的方法,只要察覺出異動,非立下毒手不可,哎,要是誤傷了那位姑娘,那才糟糕呢,然而,我能不先發制人麼?」

  他為難地沉思著,黑暗中仿佛聽到好幾個人的呼吸聲。

  他知道八卦刀楚天材為了自身的安全,一定也會作如是法,因此這一來便變成敵友不分。

  最危險和難堪的便是他們兩人同時詢中眾人中武功稍弱的一對,曆此更加需要全力自衛。

  蜘蛛黨兩惡己弄清楚祠中除了位姑娘之外,尚有別人,只是還摸不清人數多少,也分不清敵友。

  旦是在他們的推想中,卻認為多半是自己人,並且同時又極詫異牆上為何開了兩個大洞。

  老四伍仲公貼身牆上,形勢使好轉得多,這是曆為牆壁也是白色之故。

  他沿著牆壁悄悄向右方移動,心裡對於自家弟兄們彼此不能取得聯絡,甚感氣憤,盤算著這樣老是既在祠內,究竟不是辦法。

  若果那位姑娘死心眼,一直挨到天亮,自家這方面還是走不了,倒不如趁這漆黑一團之際,想法子溜出神去,在黑夜中到底容易逃走。

  轉過牆角,他小心地走了六七步,腳尖忽然跟在一個人的身上,大吃一驚,手中短劍疾然下撩,封住下盤。

  就這麼一點點兒的響聲,卻已被位姑娘發覺了,一時異聲大作,一團碧光疾瀉而下。

  伍仲公駭了一跳,竟不知道人家怎會如飛將軍般從天而降,連忙劍盾齊施,奮力封攔。

  這邊的紀倫這時候也發現了那位姑娘手中的碧綠細杆那一溜綠光,猛叱一聲,疾撲過來。

  八卦刀楚天材與地隔得最近,也自大喝著,揮刀截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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