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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蒙面人以乎也料不到人家一出手,所攻這,莫不是必救之所,不由得一撤身,退開兩步。

  八卦刀、亮銀鞭兩股兵器有如水銀瀉地,跟蹤而至,尋隙便進。

  那人長劍一圈,居然將兩件兵器都震了開去。

  這等功力,居然淩駕于兩位武林名手之上,可算得上是件武林大事。

  八卦刀楚天材退開兩步,大聲道:「閣下是什麼人?何必藏頭露尾?」

  子母梭益君業也隨著他退開兩步,此時猛然唱道。「定然又是蜘蛛黨的淫賊,楚兄咱們上。」

  登時刀光鞭影,夾擊而至。

  那人劍光動處,使出一趟神妙之極的劍法,劍尖極快地劃出許多小圈子,使人生出錯覺,以為是朵朵劍光,將他身前上中下三盤都封閉住。

  楚孟兩人狂我暴雨般急攻了十多招,依然難越雷池半步,這一下可把他們都鬥得火了,暴叱連聲,瘋狂般拼命進擊。

  那蒙面人只守不攻,卻穩如泰嶽,巍然不動,不管對方如何淩厲進擊,但他劍上的小圈子一劃,立刻將敵人的力量及招數,全都化解於無形。

  孟君業邊打邊喊道:「這淫賊正是起初引咱們來此的那個,楚兄可別留手啊!」

  楚天材何嘗不是全力進攻,但嘴巴裡只好大聲應是,此字出口,心中卻彆扭得難過。

  又是二十多招過去。

  以他們兩人之名聲身份,聯手猛攻,依然動不了人家腳下分毫,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可由得怒火更盛,卻又無可如何。

  兩人這刻同時發覺對方只守不攻,暗中一試稍稍後退,敵人依然不曾出手反攻,當下忖測出敵人這套神妙無比的劍法,其妙用處在於堅守。

  跟著,他們也發現了另一件事,便是他們老是並肩而攻,不會有一人繞過去前後夾擊,那不是太笨了麼?

  兩人同時發動一左一右,打算繞將開去,誰知那人劍花灑出,使得他產不能隨心如意地達到目的。

  看看又是二十招過去,一任八卦刀楚天材和子母梭孟君業見多識廣,苦練了多少年,仍然看不出人家劍路來。

  陡聽那蒙面人哼了一聲,退開數步,舉劍指著他們道:「起初我以為你們乃是蜘蛛黨惡賊,後來才明白不是,如今更加你們功夫不弱我們就此罷手了吧?」

  孟君業搶先發言道:「哦,你不是蜘蛛黨淫賊,那麼請教貴姓大名?」

  他心中本來還有一句話,那便是想指出對方口音甚稚,當是個年輕人,可是他到底不肯說出來。

  那蒙面人笑了一聲,道:「萍水相逢,不過是大千世界中,偶然的緣會,又何必詢問姓名,留下痕跡。」

  楚天材叱一聲別走,八卦刀便挾著猛勁風聲,疾斬而去。

  那人方一側身,敵刀已到,這時已不再灑出劍花,只隨手一劍架去。

  八卦刀楚天材見敵人意以薄薄的長劍,來架自己沉重的兵刃,冷哼一聲,並不變招換式,原式猛斬下去。

  當地微響一聲,敵劍上預先震出寸許定的震幅,居然將八卦刀那麼沉重的力量消解於無形,是以只有一點兒聲音。

  但見那面人的劍身仍然平伸,沉也不沉一下,而八卦刀架在劍上,也沒有立刻撤回,敢情這一下兩人又較外內力。

  八卦刀楚天材這番重人江湖,初次逢敵,便是那蜘蛛黨六惡,鬧了個灰頭土臉,此時又碰上這不明不白的蒙面少年,功力之高,教人駭異不已,當下猛嘿一聲,全力下壓。

  他為了保全名譽,已盡全力,可真非同小可,那蒙面人原本平伸長劍,此時手腕微震,似乎也出了全力。

  孟君業緩緩走近來,此時他只要一揚手,發出那威震武林的子母梭,對方非立斃當場不可。

  但他當然不能做出此事,只在旁邊一站。

  卻見八卦刀楚天材盡了全力,仍然無法將對方之劍壓沉,反而不被挑起之相,他便說道:「好功夫,怪不得如此托大,可是我若突施暗算,訪問你如何防禦?」

  這句難題式的問話,使得那蒙面人身軀一震,手中劍竟然下沉寸許。

  但轉眼間,八卦刀已被對方之劍,挑起兩寸有餘,即是除了剛才將對方的劍壓下寸許,尚輸多了一點。

  孟君業一看,真木知這蒙面人功力多深,一蕩手中銀鞭,吧的一聲,也搭在敵劍之上。

  這亮銀鞭本是軟兵刃,故此縱然孟君業造詣極深,卻也不能像硬兵器般施展內力,以與敵人對抗。

  他道:「我就算半個吧,楚兄,咱們這跟頭可是栽定了。」

  楚天材正在盡施功力與敵人對抗,不能出聲回答。

  那蒙面人緩緩道:「我加你半個……」

  說著話時,劍身顫抖不休,到他一閉口,立刻又平復如常。

  孟君業的確只能算上半個,這還是因為他功力深厚,才能發出這一半力量,若然換上再差一點的人,便不是正比例地減少,而是兩三成力量也使不上。。

  半盞茶功夫,勝負便豁然可見,那蒙面人劍上微顫不已,快將下沉,這時可由不得他撤劍而走。

  只因形式上是刀鞭壓劍,分個上下,其實是三股內力,分作兩邊,正在互相衝擊,真有排山倒海,崩山裂嶽之勢。

  只要一方的力量一弱,另一方面的內家直便會排激沖至,對方雖不立斃當場,也將落個五臟受傷,夏氣反逆。

  如今兩下裡俱已成了騎虎之勢,准也不敢放鬆絲毫。

  那蒙面人忽然悶哼一言,趁著尚有餘力,腳下緩緩移動。

  三人像極慢的走馬燈般轉了一個圈子,那蒙面人之劍依然逐漸下沉,毫不因腳下移動而見改善劣勢。

  三人又移了半圈,即是那蒙面人的位置改為楚孟兩人早先所立之處。

  勝負隨將決定於俄頃之間,那蒙面人如果是敗陣下去,定然受傷極重,甚至不免一死。

  卻見那蒙面人左手一伸,正抓住一根小樹的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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