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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三


  孟夫人嘲諷地笑一聲,道:「不錯,縱然嚴無畏測不透我的手段,也是一個答案。」

  她望了詹夫人一眼,又道:「詹教主以後須得勸勸尊夫人才行,她脾氣不大好,幾乎與我動手呢!」

  詹先生心知嚴無畏果然沒有料錯,大是驚服。

  口中說道:「敝主上一聽孟夫人所使的手段,立時說破你是借重測音之器,並非你的奇怪功夫,他又言道……」

  他舉手阻止對方插口,繼續道:「他相信你不會滿意,所以打算當面解釋。」

  孟夫人道:「我自然要聽他當面的解釋,但只怕到時仍然不易使我滿意,因為你們或者也知道一點,那就是我此一手段,宗旋早已曉得了。」

  詹先生淡淡一笑,道:「敝主上亦吩咐過了,他說假如到時孟夫人還是不滿意他的解釋的話,他答應你可立刻攜了令郎,安全離開。」

  孟夫人一笑,道:「這話真不易使人置信。」

  詹先生道:「敝主上的地位非同小可,向來一言九鼎。」

  孟夫人道:「如果我內心雖然滿意,但口中還是表示不滿,他能踐守約言麼?」

  宣碧君道:「豈有此理,你滿意就是滿意,不滿就是不滿,焉能作偽?」

  孟夫人道:「這當然是不對的,但萬一我仍然作偽,嚴無畏便又如何呢?放我呢?抑或不放?」

  詹先生高聲道:「敝主上有鬼神莫測的神通。他既然答應得你,便不虞你敢使詐。你即管作違心之論,但事實上只怕不容你如此。」

  孟夫人道:「你們不敢正面答覆我的問題麼?」

  詹先生被迫無奈,只好道:「如果你說出不滿的話,敝主上自然要守信放人。」

  孟夫人非常滿意地點點頭,道:「這就對了,諒他身為天下當今無敵高手,說的話豈能不算數?」

  她轉眼向詹夫人望去,冷冷道:「你可知道,雖然你曾有對我不利之心,再加上你丈夫幾次意圖規避,不想回答我的問題,才使我更加深信嚴無畏必能守信,因為你們跟隨他多年,自然曉得他的為人。既然你倆認為他必會守信,所以想在事前阻止,則我又有何不可信他?」

  她的分析,連宣碧君也非常佩服。她道:「孟夫人果然是女中英傑,無怪敝主上如此看重,把你請來了,現在請進去謁見敝主上。」

  這一小簇人不多時已踏入那座軒堂,只見上面的一排座位中,只有雷世雄和宗旋兩人,當中的上座,本應是嚴無畏的位子,卻空無一人。

  宗旋起身走過來,抱拳行禮,道:「晚生是剛剛方始得悉夫人駕到,是以未及趨迎,還望夫人宥恕。」

  孟夫人熟視他頃刻,才道:「奇怪,這話乃是出自真心。但我又不明白了,以你的地位,自應事無鉅細,皆所早知才是。」

  宗旋道:「目下晚生奉命苦修,不理俗務,因此很多事情都不過問。況且……」

  他停歇了一下,面上泛起苦笑,接著道:「況且關於夫人之事,晚生尚須避嫌,因此事前未有所知,實在是順理成章的。」

  孟夫人點點頭,道:「好吧,我相信你就是了。」

  這時宗旋替她引見雷世雄,孟夫人的勾魂秋水,在他面上轉了幾轉,竟不覺露出羨慕之色,說道:「嘖!嘖!真是好一表人才,單單是形貌氣度,就具足了繼承獨尊山莊的資格了。」

  雷世雄謙遜幾句,便請她在客位落座,並且道:「家師適因急事,出去處理,馬上就可以回來見面了。」

  孟夫人流盼四下,她雖然是無意四望,但一顰一笑,皆足以使男人動心,真是有煙視媚行的魔力。

  她徐徐道:「奇怪,令師讓你們在這兒等我,所有手下都遣出去,不知是什麼意思?」

  雷世雄道:「孟夫人無須妄加測想,家師此舉不一定含有深意。」

  宗旋道:「既然請得夫人前來,家師自然是已有了成算在胸。或者有些事情,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而已。」

  孟夫人道:「你可是說對了,他正是有些事情不欲人知,但無論如何,我仍然對他很佩服,假如他的才智真是那般高明的話。」

  雷、宗二人自然曉得她這話是指什麼而言,宗旋道:「晚生可以起誓,證明家師並沒有問過我,也不曾迫問過令郎。」

  雷世雄接口道:「家師的才智武功,古今中外,皆無有可以匹敵之人。說到他能猜中孟夫人乃是藉別物之力,探測到敝莊的秘密通訊一事,在你來說,也許感到不可思議,但在我們看來,卻是不足為奇。」

  孟夫人道:「那麼他因何不敢見我?莫非是怕我說出一句不滿意,以致他必須面臨守信與否的抉擇關頭,因而畏縮麼?」

  雷、宗二人,都感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事實上他們亦深恐有這等情形發生,是以不免疑惑師父的躲開,乃是用的一種奇奧手段以應付她。

  突然一個聲音傳入來,甚是響亮,道:「我就是嚴無畏了,孟夫人雖然看不見我,但我卻看見和聽見了一切。」

  孟夫人四顧一眼,道:「嚴老莊主威名蓋天下,諒必說過的話,一定作數,是也不是?」

  嚴無畏道:「是的,孟夫人有何見教?」他的聲音從屋外傳入來,雖然清楚響亮,卻不似是高聲大叫。

  孟夫人道:「換句話說,我只要說一句不滿意,你就非得下令放人不可了?對也不對?」

  嚴無畏道:「當然啦!但可惜的是你絕無機會可以當我之面,說出這句不滿意的話來。」

  這當然也是一個歪理,不是說不通,而是有點勉強。雷、宗二人心中泛起了異樣之感,但覺師父似是黔驢技窮,才會用出這等無賴手法。

  孟夫人連連哂笑,道:「這樣說來,嚴老莊主你是打算不與我見面的了?」

  嚴無畏道:「暫時是如此,等到確實沒有敵人跟來,我自然會見你。」

  孟夫人嘿嘿一笑,向宗旋道:「聽見了沒有?令師之計,也不過如此而已。」

  宗旋唯有設法強辯,說道:「表面上夫人似乎可以議評,但事實上還須待時間證明。」

  嚴無畏的聲音又傳了入來,道:「老夫有要事待理,孟夫人可在此軒右邊的房間暫時歇息,最遲後日,一切問題便可以當面解決了。」

  事至如此,孟夫人也沒奈何,只好到房間看看,但見陳設華美,應有盡有。莫說暫住,即使是長住,也是十分舒適方便。一個清秀慧黠的丫環,撥給她使喚。

  當雷、宗二人辭出時,孟夫人很鄭重的託他們轉告嚴無畏,希望至遲在日落以前,能夠徹底解決,如若不然,一切後果,由獨尊山莊負責。但雷、宗兩人始終沒有見到嚴無畏,對於這件事,他們完全不知道師父葫蘆中賣什麼藥。

  孟夫人獨自對著那個丫環,縱然有媚艷容顏,狐蠱手段,亦無所施其技。她有意無意中查看房外各處的情形,發現全無設防,假如她要走的話,隨時可以遠走高飛。

  當然她不會這樣做,否則她乾脆不必來了。然而這一點卻使她十分佩服嚴無畏的高明,因為換了任何人,即使目下是她自動前來,但為防生變,必定派人在四處佈哨,嚴密防守才對。她內心之中,焦急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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