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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


  宗旋頓時呆住,這正是他唯一的弱點,而他根本沒有想到。甚至連端木芙也忽略了,早先才會認為秦霜波自陷於泥淖之中。

  全場寂然無聲,沒有一個人開口表示願意保證宗旋,這自然是由於身家性命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再者,縱然這一大群武林各方高手之內,有那暗中與獨尊山莊通聲氣之人,可是眼看獨尊山莊已碰上了極強大的高手,失去了穩贏之勢,又豈敢開口而暴露了自己?

  一片靜寂中,突然一陣大笑之聲升起。人人皆向笑聲發出之處望去,只見宗旋兀自仰天長笑不已。

  等他笑聲一歇,秦霜波道:「你這一笑,必有道理。我恪奉門規,不能不讓你說個明白。也許你說得出一個道理來,只要真的合理,我決不會故意為難你。」

  她的身份非同小可,話當眾說出,便須負責。因此宗旋露出欣慰之色,高聲道:「既然如此,在下更不能不直說了。」

  秦霜波道:「你有話請說。此處天下英雄雲集,皆可作證。」

  宗旋道:「我提出一個問題,秦仙子如能答覆得令我滿意,那便死而無怨。」

  秦霜波道:「我早已準備好了,你即管問。」

  宗旋朗朗道:「此處人數甚多,又皆是武林中知名之士,這都是不容置疑之事,並且我也相信他們皆能公平評論是非。」

  秦霜波道:「你知道就好了。」

  宗旋道:「可是他們縱然談不上個個與獨尊山莊皆有仇恨,但既然參加翠華城的行列,算是敝莊對頭!試問他們哪一個肯替我作保證呢?」

  崔阿伯厲聲道:「住口,這是你自家的事,誰教你找不到人相信你呢?」

  宗旋打個哈哈,道:「我不妨打個比方,假如拿名望高如羅廷玉,就是他吧,放在敝莊的人當中,要我們的人作保,只怕也找不到一個人?」

  全場之人,但覺他這話既雄辯,又合理。在這等場合之中,無人肯為他作保,那自然是合理之事。

  秦霜波道:「即使如此便又如何?」

  宗旋道:「你如是承認此地必無人為我作保,而你卻又提出保人的條件,則足以證明你從開頭就是在愚弄於我。事實上你不肯放過我,只不過乘機表示一下仁義,其實呢……」

  他冷笑一聲,才又道:「別的話不必多說了,秦仙子,你能在此地找出一個可能替我作保之人麼?」

  秦霜波道:「我縱能指出來也沒有用,因為你現下已不相信我的話了。」

  宗旋道:「你縱然作弄我,但你若是指得出來,我仍然相信的。」

  秦霜波道:「承蒙你信得過我的人格,那麼我就說了。」

  宗旋環顧四周,這刻太陽幾乎移到頭頂,光線強烈不過,所以把所有的人都看得十分清楚。在人叢中,他發現不到一個肯用身家性命以及聲譽來為他作保之人。甚至連端木芙,本是完全不可能之人,也考慮過。

  因此他很有把握地道:「好,秦仙子請說。」

  秦霜波淡淡一笑,道:「這個人就是我。」

  宗旋大吃一驚,剛才由於處於針鋒相對的情況下,所以沒有想到是她。而現在一想,卻很合理。

  四下升起喧鬧之聲,當然都是承認秦霜波有此資格。人人都覺得她這一擊,真正把宗旋打垮了。

  ▼第六十一章 改過自新

  過了一陣,眾聲稍歇,秦霜波才道:「宗旋,我還得證明一下我的話不假。」

  她轉眼向廣聞大師望去,道:「廣聞大師,請問剛才你對宗旋可曾起了殺機?」

  廣聞大師一怔,卻不得不點頭道:「罪過,罪過,老衲確曾是滿腔殺機!」

  秦霜波道:「那麼,其時如果你沒有其他意外的話,必定揮刀直進,把宗旋當場殺死了?對也不對?」

  廣聞大師點點頭,心中已略略明白她問這話的動機。然而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還是感到十分迷惑。

  秦霜波又道:「是不是因為我發出了劍氣,才阻擋了你攻去之勢?」

  廣聞大師道:「是的!」

  秦霜波高聲道:「宗旋,你聽了我們這番話,料必也肯相信是實情。因此,可知我乃是有心助你改邪歸正,不惜冒犯少林派廣聞大師,亦不惜引起了羅廷玉的誤解,給予你一個最後機會。」

  宗旋真是啞口無言,現在秦霜波已用各種方法,證明她的真心用意。也證明他並沒有悔過之意。在這等情況之下,他若是被殺,縱是找來天下最善辯之人,也無法責怪對方的辣手。

  他長嘆一聲,道:「在下認栽了,唉!我一向自負得很,總以為才智與武功,哪一樣都不比你差,孰知竟然不是你的敵手。早知如此,我該早早把你和羅廷玉制住,便可免去今日之禍了。」

  秦霜波淡淡一笑,道:「那也不見得,須知我們第一次見面之時,我便對你有了奇異的感覺,我懷疑你就是千面人莫信,莫信這人既然幫助嚴無畏,加害武林中許多名家高手,則自然是嚴無畏的手下。」

  她停了一下,又道:「但我的感覺只能使我存疑於心而已,直到我當真抓到證據,那是在淮陰中西大會以前不久之事了。」

  宗旋一怔道:「你已抓到證據?什麼證據?」

  秦霜波道:「羅廷玉的行蹤,真的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故意試探,便告訴你,佯稱有幾個人知道,一面派人通知羅廷玉。果然發現有埋伏狙擊之情,可知這消息從何處洩漏了。」

  眾人一聽此計,都不能不信服。但宗旋卻仰天一笑,道:「這話太勉強了,試想敝莊其實已用全力偵查羅廷玉的下落,難保不會被我們查到。」

  秦霜波淡淡道:「他已易容喬裝,又使的是金蟬脫殼之計。或者你說他雖是易容喬裝,仍然逃不過你們手下的耳目。可是我索性告訴你,一則他是十分機警之人。二則他連身材也改變了,你的手下們,絕對無法發現他。」

  宗旋仍然有話可以反駁,道:「然則你又如何能保證那個派出之人,不被我們跟蹤到?何況他可能洩漏機密,你只要考慮到這些可能性,就不能硬指是我通風報信的了,對也不對?」

  他反駁得頭頭是道,眾人都不能不承認他有理,何況他還補充說明當時獨尊山莊,動員了龐大的人力,監視每一個跟秦霜波接觸之人。後來她進入飛鞭孔翔家中,所有孔府之人,凡是出來的,皆受監視限制。以獨尊山莊的力量,此舉毫不困難。

  因之,眾人更覺得宗旋的理由十分充份。雖說目下他已承認是他報的訊,但以事論事,秦霜波在當時考慮到這些可能性,不能硬說是他。

  秦霜波雖毫不在意,等他詳細說完,這才道:「我派出通風報訊之人,根本不知對方就是羅廷玉。而這個人,絕對可以瞞過你們的眼目。」

  當下把那小婢紫玉之事說出,大家一聽,又回心轉意,深信秦霜波果然算無遺策,的確能瞞過獨尊山莊。宗旋到了這刻,也就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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