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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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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聞大師道:「端木世家忽然隱退之舉,十分奇怪。貧僧相信必定另有內情,所以實是不便信口亂說。」 端木芙道:「端木世家稱雄武林,歷時百年之久,難道還會有什麼仇家不成?」 廣聞大師道:「端木小姐連那端木世家崛起的歷史都不知道,未免使人感到大惑不解。」 他一面說話,一面用盡耳目之聰,查聽她的位置,準備再施展突襲。不過以目前來說,她的聲音似遠似近,一時很難測度得出來。 端木芙問道:「大師可肯賜告?」 廣聞大師道:「這倒沒有什麼不可以,那端木世家的第一代主人,能夠受到天下武林名家派的重視,便是因為當時四大門派,合力圍剿一個淫婦。端木世家主人忽然出頭包庇,以一支長劍,力抗各派高手,竟然大獲全勝。此後的十年間,端木世家與各門派屢屢交手,但他的劍法越來越見奇詭毒辣,劍下竟無百合之將,因而稱尊天下,變成了其後的端木世家。」 端木芙道:「大師只說十年間,莫非十年以後,各門派都放手不再找他麼?若是如此,很可能是武林各派的掌門人或高手,全都敗在他劍下。所以縱然有報復之心,亦是有心無力。」 廣聞大師道:「那倒不然,那是因為端木主人把那淫婦的首級示眾,才平息了眾憤。」 端木芙道:「只不知當那武林各派對付端木世家主人之時,可有人死在他的劍下?」 廣聞大師道:「自然有啦,幾乎各派都有。」 端木芙提高了聲音,道:「貴派可是最初的四個門派之一麼?」 廣聞大師遲疑了一下,才道:「是的。」 端木芙道:「那麼貴派亦有人死於端木主人劍下了,對也不對?」 廣聞大師點頭道:「有是有,但上陣交鋒,公平拚鬥,縱然死傷,亦是等閒之事。」 端木芙緊緊迫問,道:「貴派也插入江湖恩怨之中,會同其他三個門派,追殺一個婦人,這教人聽起來不是有點小題大做?難道以貴派的力量,還不足以誅殺一個婦人?」 廣聞大師注意到一點,那就是端木芙不說「淫婦」,只說婦人,心中暗暗記住。當下說道:「小姐有所不知,據貧僧所瞭解,這個外號玉面仙狐的淫婦,不但妖艷善媚,兼且一身武功,已臻上乘。最可怕的是她仗著媚功,先後姘上了許多門派的高手,每姘一人,都能學去了該派絕技。加上許多人奉獻靈藥,以博她歡心,所以她功力之深厚,可不是尋常的婦人可比。」 端木芙道:「她學去了貴派什麼神功絕藝呢?」 廣聞大師遲疑了一下,才道:「她把敝派的兩篇異功秘笈盜走了,敝派為了恐怕禍延天下,才不惜動員全力,苦苦追殺於她。」 端木芙道:「那是什麼功夫?」 廣聞大師道:「就是那催發潛能的魔功和魔刀。」 端木芙道:「這就奇了,大師分明還懂得這兩種功夫,如何又說百年前被人盜走?」 廣聞大師道:「這是因為敝寺任何經籍秘典,都另外抄存一份。所以敝寺至今尚存有這兩門武功秘藝。」 端木芙沉吟了一下,才道:「這樣說來,端木世家雖然稱尊百載,其實仇家甚多。尤其是因為仇家都是大家大派,所以處境十分可怕。只要端木世家沒有繼承絕學之人,力量一弱,就有覆亡之禍了。」 廣聞大師道:「這話雖有道理,但這些仇恨已經歷時甚久,而端木世家一直是主持正義,以往的仇恨,也就漸漸消解了。」 端木芙道:「這說法不是沒道理,但端木主人曾經把那婦人帶走,十年之後,方始傳首江湖,這麼一來,武林各家派一定會情不自禁的懷疑貴派的秘藝,已從那婦人轉到端木主人手中,各派為了要奪回神功秘笈,焉肯當真放過了端木世家?」 廣聞大師道:「話雖如此,但端木主人如若盡識各派絕藝,則天下無有匹敵之人,乃是理所當然之事。別的家派如何想法,貧僧不知。但以敝寺而言,一則端木主人說過從未獲睹那兩篇異功秘笈之言,加以敝寺尚有副本,所以並不十分放在心上。」 端木芙尋思片刻,才道:「大師雖然言之成理,不過事實是否盡如大師所言,已成疑問。何況以端木世家百載培養的根基,何等深固?假如端木世家有問題發生,恐怕只有貴寺具有這等力量。」 廣聞大師道:「端木小姐講了半天,似是想證明敝派曾有對付端木世家之舉,是不是這個意思?」 端木芙沒有回答他這句話,反問道:「大師說過是四個門派,只不知還有些什麼門派?」 廣聞大師道:「以小姐才慧,這等事不難打聽出來,恕貧僧不作復了。」 端木芙仍然緊釘不捨,問道:「武當派可有份?」 廣聞大師默然不語,他用這個方法拒絕作答,任何人都將束手無策。因為以他的身份和武功造詣,其勢不能硬迫他開口。 端木芙道:「大師若是感到有所不便,不開口也行。只要我說中了,你予以默認便行啦!」 這麼一來,假如廣聞不開口否認的話,等如回答了端木芙。廣聞大師道:「你問一百個家派我都不開口,看你能不能把一百個門派都算是有份?」 端木芙笑道:「我只問三個家派,你如都不答,就算是這三個家派,日後我提及此事,他們質問消息來源,我就只好把大師的法號說出。」 廣聞大師道:「既然如此,貧僧就只好一概否認。」 端木芙發出嬌柔的笑聲,道:「如何?大師對世事豈能以緘默之法應付?不過只要你開口否認,那就行啦,也可說是正合吾意。」 她停歇了一下,又道:「奴家從頭再問,貴派可是四派之一?」 廣聞大師道:「貧僧不是早就承認是四派之一?」 端木芙道:「那麼武當派呢?」 廣聞大師正要開口否認,突然發覺自己已墜入她的圈套中。敢情她特地從頭問起,正是要他再行親口承認少林寺乃是四派之一,然後他若是一律否認其他家派有份,則適足證明他一概否認的立場已經失敗了。他但覺這個端木芙真是靈警狡猾,智謀百出,使人無法防範。 他一則猜測不透對方的真正用意,是不是想借他之口,製造一些口實?若是如此,這種一概否認的法子,豈不是反而幫忙了對方?二則他好幾次掃瞥屋外,但什麼都瞧不見,只是一團漆黑。因此之故,外面有些什麼人正在聆聽屋內的對答,又是一個莫大的謎團。 他暗自忖道:「我目下已落在下風,倒不如索性如她之意,把那其餘三派告訴她。或者可使她一時疏神,讓我測知她確實位置,即可把她制住。」此念一生,便緩緩說道:「既然端木小姐很有決心要知道昔年之事,貧僧不妨使你如願以償,那武當派也是當年一同圍剿玉面仙狐的四派之一。」 端木芙沉吟一下,才道:「武當派既是其中之一,則少林寺的嫌疑便減少了一些啦!因為這武當派也是實力最強的一個家派,潛勢力之大,不在貴寺之下。」 廣聞大師道:「端木小姐究竟在查探什麼秘密?何不坦誠賜告,貧僧看看有沒有得以效勞的地方?」 端木芙道:「大師如是真有這等誠意,奴家實是求之不得。」 廣聞大師道:「貧僧想不出為何會沒有誠意的理由?」 端木芙正要開口,忽聽崔阿伯說道:「小姐,又有客人來訪啦!」 端木芙道:「既然有嘉客光臨,只好請大師耐心等候片刻,待奴家見過來客,再繼續暢談。」 廣聞大師不答應也不行,只好道:「小姐請便,反正貧僧也不急在一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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