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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第四十章 威震天下

  他同時大聲道:「本帥非是秦仙子之敵,就此認輸啦!」

  秦霜波也感到意外,卻退開數步,表示接納他的認輸,假如不接納的話,她大可以在背後發劍,刺死基寧。

  她道:「將軍此舉,竟然大出我意料之外,可見得若是統領大軍,在疆場爭勝之時,必定是奇謀百出,使敵人無從臆測了。」

  基寧回身道:「仙子過獎了,但本帥可不能不認輸,只因本帥自從煉成毒掌絕藝之後,至今也只有國師一人,能施展這等身法,破去本帥的掌力,國師嘗告誡過本帥說,假如有人能如此抵禦你的掌力,可速速認輸,毋須再妄圖掙扎了。」

  秦霜波頷首道:「原來如此,足見貴國師才智過人,神機妙算,能料敵於未來,從將軍口氣之中,可見得將軍在貴國師麾下,乃是罕有匹儔的高手了,不然的話,貴國師也不會如此倚重顧惜,預囑何時須得認輸,以免將軍遭遇不測之禍,只不知將軍在貴國師麾下,可有什麼特別的稱謂或是排列什麼?」

  基寧道:「秦仙子真了不起,本帥在國師麾下,榮獲兩大高手之稱。」

  秦霜波很感興趣地向對方的浮台望去,問道:「還有一位足以與你並稱的高手是哪一位?」

  基寧回頭看時,只見浮台諸人當中,已走出一個高而瘦的人。此人頭纏布帛,身披白袍,腰間以一條五彩寬帶纏緊,虯髯繞頰,深目高鼻,膚色卻不甚黝黑,假如不是裝束怪異,直可冒充中原之人。

  他已舉步踏上浮橋,一望而知,乃是受遣出戰。

  蒙娜夫人高聲道:「這一位是西夜國名家居木宗,精通十八般兵刃,又擅長暗器,請仙子指教。」

  只見緊接著又有兩名大漢隨後跟著,但任何人都不會誤會他們是打算仗恃人多取勝。只因這兩個大漢,都是扛著兵器架,架上刀、槍、劍、戟、斧等,無不齊備。

  這居木宗走到台前,基寧正要退下。他卻以番語向他說了幾句,基寧便道:「秦仙子,居木宗要本帥翻譯幾句話,他說,他的長處是在博通諸般兵器,所以要求仙子讓他得展所長?」

  秦霜波道:「將軍只怕是把話翻譯得太客氣了,居老師遠來是客,這一場打算如何印證法,悉聽尊便就是了。」

  基寧道謝一聲,向居木宗嘰咕數言,居木宗也講了幾句,基寧聽罷,想了一想,才開口道:「居木宗有一個要求,似乎有點兒不合情理,還望仙子裁奪。」

  他停頓一下,才又道:「居木宗說,仙子的劍術,深不可測,功力又復強絕,因此,他雖然亦擅長用劍,卻又無法窺測出一點端倪,他想先選五種兵刃,每種與秦仙子鬥上三十招,然後第六種兵刃,才是真正分出勝負的決鬥。」

  他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又道:「聽起來,他似乎太佔便宜了,上陣比武,哪有人肯先讓你挑幾件兵刃試探之後,始行真正決一勝負的?」

  秦霜波道:「這也難怪居老師有此要求,他既是博學之士,精通百藝,而這武功之道,千變萬化,含蘊著生剋之理,他如是不能得展所長,遽爾落敗,心中豈能服氣。假如他用過六種兵刃,仍然落敗,這結果雖然也不好,卻能求得一個心安理得,以後用不著念念不忘這一場比武,這叫做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當然得答應他,還望將軍把我這番話詳細翻譯給他聽。」

  她這番分析,精微透闢,把對方的用心,完全說出。人人都恍然大悟,可是她為何要基寧將軍把話詳細翻譯給居木宗聽?此舉卻只有寥寥三數人加以注意。

  居木宗一面聽,一面點頭,露出了佩服的神情,秦霜波神色安恬如常,心中卻暗暗竊喜,忖道:「我利用這番話,將居木宗的心理上,已深深印下了失敗的觀念,這麼一來,他的鬥志,在不知不覺之中,已消減了許多,同時還有一宗好處,那就是當他真正不敵落敗之時,心中已有了成見,便不會覺得太丟面子而以死相拚,因此,我此舉竟可免去對方兩敗俱傷的打法。」

  基寧翻譯完畢,一逕退下。

  秦霜波在百忙中,迅快地向敵方浮台上掠瞥一眼,但見疏勒國師的椅子,挪放在最前排,雖無特別的表情,卻使人感到他異乎尋常地注意著這一場比武。

  秦霜波惕然忖道:「疏勒國師心目之中,想必已把我列為第一強敵,因此他不惜派出手下最強之人來對付我,用意是藉此窺測我劍術的深淺和路數,假如他認為自己有勝我之把握,很可能就在最末的一場出戰呢!」

  此時居木宗已在兵器架上,挑了一柄巨大沉重的戰斧,單手揮舞,如拈稻草一般,可見得他膂力強絕。全場之人,此時都寂然無聲,凝神注視這一場罕見的比武。

  中原方面之人,更為緊張,因為那居木宗舉手投足之間,已顯示出深厚強大的功力。

  這柄戰斧既沉重且鋒快,碰上一下,就算銅皮鐵骨,亦是有死無生,何況秦霜波這麼一個嬌美的女郎,手中之劍,又是如此單薄?

  居木宗躬身行了一禮,隨即掄斧猛劈,但見他巨斧出時,大有排山倒海之威,驍勇之極。

  眾人耽心是一回事,但真實情況又是另一回事,但見秦霜波隨手出劍,輕描淡寫間,已破拆了對方斧招。她移動得並不急遽迅疾,總是恰到好處的前進後退,或是向左右兩邊跨移兩三步而已。但這樣已是夠了,那居木宗雖是把斧砍劈得風聲呼嘯,威猛異常,卻往往是急忙搶救自己的招數。

  一晃眼間,已鬥完三十招。居木宗把戰斧一扔,擲在湖中,轉身在兵器架上拿了一柄大刀。此刀乃是戰陣常用的大砍刀,以雙手握住刀把,揮舞砍劈,亦是以勢強氣雄取勝的兵器。居木宗使開刀法,吐氣吒叱聲如迅雷。

  但見刀光旋飛似雪,勁風鼓蕩,威猛之處,不下於戰斧,卻顯然靈活得多了。觀戰之人,無不目眩神搖,駭然汗下。

  秦霜波在刀光重重籠罩之中,形勢甚是不妙。原來秦霜波用的是「以柔制剛」之訣,看上去似是力有未敵,其實暗蘊玄機奧妙,勝券在握。晃眼間,那居木宗已猛攻了三十招,驀地煞住刀勢,向秦霜波舉刀致敬,神態十分莊肅。

  緊接著他又用了一對流星錘,亦是三十招過去,無功而退。這時,已改用第四種兵器,卻是一條長達丈半的皮鞭,劃空生響,不時發出音爆,震人耳鼓。他的長鞭招數,極是奇詭,長攻遠取,變幻非常,但每逢秦霜波長劍封架之時,便迅即掣回,似是生怕被劍刃斬斷了皮鞭。

  大多數人都感到十分迷惑,因為那皮鞭極是柔韌,不但不怕刀劍鋒刃,並且可以用來卷奪刀劍,何以他反而急急避開?雙方招數都使得極快,霎時已鬥了二十招以上。

  秦霜波本是晃來閃去,身法輕捷之極。忽然之間,凝身止步,動也不動。

  說時遲,那時快,居木宗的長鞭,已劃風捲到,眼看鞭影如蛇,已把秦霜波卷在鞭影中,而她仍然還不稍動。

  居木宗有如忽臨險境一般,驀然掣回長鞭,只差那麼一點兒,就已觸及秦霜波的身體了。

  眾人方自驚愕之際,秦霜波手中之劍,突化作一道光虹,激射而出,恰好劈中長鞭,頓時把長鞭斬斷了一大截。

  這時,眾人方知那居木宗的皮鞭老是閃讓她的長劍之故,敢情當真會被長劍斬斷,可見得秦霜波劍術之精妙,已達超凡入聖之境,連那極為柔韌的皮鞭,亦視如朽索。

  居木宗回身走到那兩座兵器架前,猶疑了許久,這才拿了一對只有一尺四寸長的短劍。

  群雄見他忽而從極長的皮鞭,變成極短的雙劍,心中無不泛起異樣之感,大凡武林中人,無不知道「一寸短,一寸險」的道理。

  這居木宗左挑右選之下,找出了這麼一種奇險的兵器,只怕這一陣會有殺人流血之事發生。秦霜波心中有數,曉得對方乃是百般無奈之下,希望以短兵刃行幸冒險,以求一線的取勝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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