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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枯蓮大師冷冷道:「貧尼倒是不大服氣,對方有什麼高手,竟能對付貧尼的?」

  端木芙笑道:「庵主功力雖是強絕一時,剛才出手拚鬥,也沒有費了多大的功勁,就擊敗了對方。但以晚輩觀察,表面上,你們拚鬥得不算十分激烈,應該是耗力不多。但事實上,你們在拚鬥心功之時,雙方都損耗了大量的心力。晚輩如若估計得不錯,則庵主想恢復至平時水準,最少也須半個時辰之久。」

  她話聲一頓,好讓對方表示意見。枯蓮大師素來罕得開口,這刻只點點頭,表示她所言不假。

  端木芙這才又道:「再者,以今日的戰局而言,我方五場已勝其四,疏勒國師計算到這一場關鍵重大,假如他們再輸這一場,則往後縱然派遣全部高手出陣,連贏四場,也不過是和局而已!但這一來,他卻得損失了許多實力。這是由於每個人在三日之中,只許出場一次的限制所致。故此,他一定在這一場派出武功真強之人,準備與庵主硬拚功力。庵主既然未能完全恢復,吃虧太大,這一場恐怕不易闖過。有這許多緣故,所以我臨時改變主意,讓宗大俠以生力軍之身,出場硬拚。」

  枯蓮大師雖然不大服氣宗旋會強過她這刻的情況,但對於端木芙的推測判斷,卻不能不衷心佩服。

  這時那疏勒國師的未來夫人蒙娜,已大聲介紹道:「這一位是沙爾諾夫,羅剎國高手,但自幼定居烏魯木齊。」

  中原群雄幾乎都不曉得烏魯木齊是什麼地方,但卻知道羅剎國,聽過不少傳說。這時,但見那沙爾諾夫黃髮藍眸,深目高鼻,雙臂長滿了黃毛,簡直有如怪物,都特別感到興趣,自然也禁不住替宗旋擔心。

  雙方在擂台上一站,但見宗旋比那沙爾諾夫矮小得多。而宗旋使的是劍,那沙爾諾夫使的是一把大刀和一面盾牌。在兵器上而言,宗旋也大顯吃虧。

  但宗旋卻毫無緊張之色,舉止之間,英風颯颯。

  沙爾諾夫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嘴角泛起一絲詭譎的笑容。他突然以訝異的眼光,向宗旋背後望去。

  宗旋微微一怔,扭頭觀看。

  沙爾諾夫揮刀疾砍,口中發出得意的獰笑。

  原來,他乃是用計誘騙宗旋分心,以便實施暗襲。宗旋這一中計,他可就禁不住得意地獰笑出聲。

  但見宗旋身形側旋閃開,其快如風。倒像是早就料到他有此一著,時間恰到好處,絲毫未曾吃虧。兩人乍分又合,霎時間,刀光劍氣,縱橫飛舞。

  但觀戰之人,無不發出噓聲倒采。人人皆瞧出沙爾諾夫使的詭計,心中對他大是鄙夷。浮台上的中原高手們,眼見這沙爾諾夫武功如此高強,而又如此卑鄙奸狡,無不相顧失色。

  五台癩僧晏明道:「端木小姐,這羅剎國高手太陰損惡毒了。假如宗大俠因此而敗陣,咱們連報仇也無望,實在太不甘心。」

  端木芙道:「大師之言甚是,但以奴家愚見,宗大俠不至於失手落敗。據我所知,羅剎國之人,壞的真壞,西域諸國對這一族之人,亦極為厭惡忌憚。」

  彭典搖搖頭,道:「這廝真是卑鄙得可以,若不是宗大俠機警過人,只怕早就中了暗算啦!」

  他突然感到一對澄澈明亮的目光,正向他瞧看,登時心頭一慌,連忙低頭不語。這對目光,自然是秦霜波的,彭典感到心虛負疚,是以不敢向她回望。

  擂台上的宗旋,劍光飛灑,矯夭如龍,與那沙爾諾夫鬥得十分激烈,驚險百出,他的威名,目下武林無人不知,但見過他武功之人,卻少之又少。這刻見他功力如此深厚,劍法這般奇奧靈動,方知他膽敢得罪獨尊山莊,敢情真有兩手真功夫。

  那沙爾諾夫的刀盾毫不示弱,攻守兼備。刀勢之兇悍威強,中土確實罕見。他不但抵得住宗旋的攻勢,甚且還略略佔點上風,攻多守少。這兩位高手翻翻滾滾的鏖戰了七八十招,沙爾諾夫由於有盾牌護身,苦苦進迫。宗旋硬拚不過,也就只好步步退卻。

  又鬥了二十餘招,但見宗旋圈子越退越大,形勢若是照這樣子發展下去,遲早得退出擂台,掉在水中。西域方面之人,采聲雷動,中原方面則全然靜寂無聲,對照之下,優劣勝敗之數,已可得見。

  此時,秦霜波心中也不禁暗暗替宗旋著急,因為她自然看得出那沙爾諾夫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狡詐多智,目下分明是利用兵器的優點硬拚,直是迫得宗旋不能不往後退,造成了這等危險的局勢。她心念電轉間,立時想得一計。當即向雷世雄道:「雷大莊主何不出言激勵宗大俠,並且鼓動眾人吶喊助威?」

  雷世雄點頭道:「對!正該如此。」他深深呼一口氣,抖丹田大喝道:「宗大俠加點勁,揚威異國,此其時也!」他接著向眾人叫道:「請大家給宗大俠吶喊助威。」頓時喊聲如山洪暴發,有驚天動地之勢。宗旋果然精神一振,「唰唰唰」連攻了三劍,緩住了敵人進迫之勢。緊接著左手起處,一條長長的黑影,迅急掃出,原來是一條長達六尺的皮鞭。

  他以這條皮鞭抽掃纏捲,抵消了對方盾牌的壓力,因此之故,形勢立時扭轉,不須再步步後退。雙方吶喊之聲鬧成一片,震耳欲聾。擂台上的兩人,鬥得更激烈兇險,大有立判勝負存亡之勢。

  在場之人,無一不是又緊張,又激動,喊叫不絕。宗旋的長鞭突然間纏住敵刀,雙方運力一繃,誰也不讓誰。在這一剎那間,雙方又閃電般卸去勁力,往前猛衝,作貼身肉搏。

  沙爾諾夫手中長刀雖然不能使用,但他只要迫近敵人,一方面可用盾牌護身硬碰。

  另一方面又可使敵人之鞭放鬆變軟,失去纏奪之效。相反的,他卻變成可以運刀傷敵。因此在宗旋來說,實在不該往前湊。

  哪知雙方一合,宗旋竟利用鞭柄,加上右手長劍,夾擊敵人。他那鞭柄上吐出了一口利刃,長約一尺,加上尺許長的鞭柄,變成一把短刀。此時,沙爾諾夫只好全靠盾牌護身,封架敵人這兩件兵器。迅急鬥了十餘招,沙爾諾夫守得十分嚴密,全無空隙可乘,但也被迫得一時無法反擊。

  宗旋在這十多招之中,已準備停當。但見他左手短刀連舞幾個圈子,把皮鞭絞在柄上。這一來,皮鞭已縮短了許多,鞭梢仍然捲住敵刀,猛然一手出劍攻敵,一手力拉奪刀。

  光芒一閃,沙爾諾夫的大刀,在宗旋雙管齊下的夾擊中,脫手飛出,落向數丈外的湖水中。宗旋這一招使得漂亮奇奧,人人拚命鼓掌喝采。但西域之人,卻沉寂下來,緊張地看這局勢如何發展。

  沙爾諾夫現在只剩下盾牌護身,而他早先有刀在手,仍然抵不住對方劍鞭之威,目下完全有守無攻,當然更為不利。只見他突然躍退數步,丟下盾牌,雙手高舉,作出投降之狀。宗旋空自恨得牙癢癢的,卻已不能動手了。

  那沙爾諾夫以一流高手的身份,居然在敗象初現之時,立刻於眾目睽睽之下,棄械投降,實是卑鄙無恥之極!

  他如此的奸狡惡毒而又不要臉,別人實是對他無可奈何。宗旋不屑地冷笑一聲,退了開去。

  沙爾諾夫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神態自若地過去,拾起了盾牌,還向宗旋翹一翹拇指,讚他了得,這才揚長而去,只氣得宗旋七竅生煙,自認這廝實是平生再也難以碰到的無恥之輩。

  不過他可慰的是,總算贏了這一場,當下轉身回到浮台上,接受眾人道賀,心中的氣惱,漸漸平息。

  雷世雄暗暗以傳聲之法,向宗旋道:「你使出神鞭絕技,會不會被秦霜波窺出破綻,認得你就是當日在江心劫船之人?」

  宗旋抽空也以傳聲之法答道:「不會!不會!我前此使的鞭法,完全是兩條路子,況且上次使的是鋼鞭,定然不會露出破綻。」

  端木芙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暗下交談,她道:「今日一共打了六場,我們已勝其五,但須再勝一場,就可以結束今日之戰了。」

  她環視眾人一眼,又道:「這一場關係重大,如若得勝,極為有利,因此,我們必須選出一位定能取勝之人。」

  眾人的目光不期而然地轉到秦霜波和雷世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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