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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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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權想了一想,面如土色,急急忙忙奔回牢房,一會兒之後才出來。 秦霜波道:「你此舉全無用處,你可是寫下命令放在送飯進來的洞穴內,等外面之人取出之時,曉得你下令不准任何人驚動上頭,一切後果由你負責?是不是下了這個命令?若然我猜得不錯,那你就完蛋了,試想我早就料到你這一著,如若無法可施,何必提醒你呢?」 呂權耳聽對方把自己的行動和心中打算都一一說出,不覺呆了。假如敵人乃是希望自己這樣做,自然有某一步料想不到的殺手鐧。他茫然應道:「不錯,難道秦姑娘竟認為在下做得不對麼?你想驚動老莊主,但此路已被我封住了,我還有哪一處失算?」 秦霜波平靜地道:「你現在不必著急,這個答案很快就能揭曉。」 她微微一笑,轉眼向癩僧等三人說道:「有勞三位的大駕,在這兒看守著,切勿被他闖出遁走。」 呂權冷笑一聲,心想我除非是發瘋才會開啟鐵柵,企圖遁走。眼看秦霜波已隱沒在甬道盡頭,心中卻又不禁忐忑起來,心想她莫非真有什麼絕世手段,能把鐵柵弄毀?但如若她能毀去鐵柵。何不先毀這一邊的,等殺死自己之後,方始再毀而出? 由此可見她並無毀柵之力,他自慰地透一口大氣,突然嘿嘿冷笑數聲,忖道:「我這是怎麼攪的,枉自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居然被一個女孩子駭破了膽,盡在疑神疑鬼。」 他在床榻上躺下來,舒舒服服地哼著小調。他須得準備耗上多日,因此不必浪費任何精力。 秦霜波走到第七條甬道,但見那奚午南站在當中的鐵柵旁邊。她命他到第八甬道去,呂權如若有任何行事,便過來通知她。 奚午南領命而去,她獨自立在柵邊,默默地站著不動。過了好久,她仍然顯得很有耐心和很自信的樣子。奚午南走了之後,迄今沒有出現,可見得呂權毫無動靜。又過了好一會工夫,一陣低微的步履聲傳入她耳際,使她精神一振,凝眸向甬道末端望去。 果然一條人影出現,步履瀟灑地走過來。這人正是相貌俊逸的彭典。他一瞧見隔在甬道當中的鐵柵,便恍然地笑了笑,道:「無怪在下等了許久,尚未見姑娘回轉。這一重機關是家師精心設計的,你覺得還不壞吧?」 秦霜波道:「佩服之至,不過我向來不打誑語,假如不是有你在外面,我決不會上當入彀。」 彭典露出難以置信而又不便駁斥她的神情,淡淡一笑,道:「莫非姑娘已動了疑心麼?」 秦霜波道:「我當時心中生出警兆,後來一想起你,便心安神泰,可知救星在你身上。」 彭典道:「原來如此,在下實在不忍坐視你失陷此間,自然要把姑娘放出來。」 秦霜波道:「那就謝謝你啦!」她竟不說一句其他的話,好像彭典非釋放她不可一般。 彭典沉思了半晌,說道:「在下曉得家師如若得知姑娘失陷在此,一定下令釋放,所以在下大膽作此主張。在下已經是墟墓間的遊魂,活不了多久,所以也不敢要姑娘怎樣,只求姑娘看在下今日之舉份上,將來碰到家師,若在敵對狀態之下,能夠稍念這刻的情份,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秦霜波笑一下,道:「你既然覺得我是令師的危險對頭,何不趁今日的機會把我除去?」 彭典怔一下,旋即輕輕嘆息一聲,道:「我自從養傷了三年之久,方知生命的短促和變幻無常,但又深感青春的可貴,轉瞬即逝。我臨死以前,何必再作此孽,使姑娘白白葬送在此?」 他走到牆邊,推開一塊石頭,伸手入洞,又道:「但姑娘得獲自由之後,可不能向呂總管加以報復啊!」 秦霜波沉吟一下,才道:「只此一次放過他,下回讓我碰上他,可就不能輕饒。」 彭典點點頭,扳動機關。但聽一陣軋軋微響,鐵柵已升起來。 秦霜波踏前一步,已走出牢籠。她平靜地道:「你既然釋我出來,我一定使你不至於英年夭亡。」 彭典不覺歡喜得呆了,歇了一下才大聲問道:「姑娘這話可是當真?千萬別騙我空歡喜一場。」 秦霜波道:「你的內傷雖然高明如令師,也實在很難措手,但在我卻不算十分困難之事。只不過事後還有一點危險性,那卻要你自己小心,旁人無法相助。」 彭典沒有問她有什麼危險,卻關心地問道:「只不知在下拾回一命,能不能恢復以往的功力?」 秦霜波嚴肅地道:「我說的危險便在於此,你痊癒之後,當然功力遠遜從前,但你只能耐心地循序漸進,慢慢修煉,萬萬不可躁急輕進,否則便有喪命之虞。」 彭典笑容滿面,顯得十分開心,道:「只要有恢復的機會,我倒不在乎時日久暫。」 他們正在談論之時,隔壁第八甬道內鏖戰正劇。原來呂權一聽到聲音,覺出不對,衝出去一瞧,鐵柵果然已升起來。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簡直是魂飛魄散,當即迅快闖出去。 癩僧晏明,推山手關彤以及青霞羽士三人齊齊上前攔阻。他們倒不是為了怨忿而全力出手,卻是由於秦霜波交代過不可讓他逃走。假如真被他闖過去了,叫他們顏面何存? 因此這三位名家高手不但一同截擊,而且都是用盡全身本事,寧可失了性命,也不肯讓呂權衝過去。這三位高手聯合起來,非同小可。尤其是他們三人在此處被囚禁了三載之久,功力更比以前精進得多,是以呂權連衝了三次,都被他們擊退。 關彤等三人可不是盡站在那兒任得對方猛衝,而是出手還擊,所以霎時間四人已鬥在一起。關彤奮起神威,突然一招「雙搲掌」疾劈出去。呂權避無可避,揮掌封架,「嘭」的一聲,呂權腳下拿不住樁,連退三步。 這時晏明和青霞羽士已從兩側夾攻上去,呂權施展出一身小巧功夫,閃竄騰挪,但五招不到,已經無以為繼。關彤的如山掌力又迎面劈到,呂權橫臂一擋,「蓬」一聲已震退了六七步。他「哇」一聲噴出大口鮮血,面色如土。 青霞羽士的長劍嘶風戳到,宛如靈蛇一掣,迅即收回。左邊的晏明手中的草繩鞭也在同時之間,抽中了他後背。呂權中了關彤一掌,內傷已經很重,緊接著又挨了一劍一鞭,即使是金剛不壞之身,也捱受不起,登時慘叫一聲,向後便倒。 秦霜波適於此時,用內功逼出話聲,叫他們不要殺死呂權。 關彤等三人大感迷惑,趕快轉到那邊甬道,見到秦霜波和彭典站在一起。晏明曉得彭典身份,頓時明白這是彭典出手放人,但也提出不得殺死呂權的條件。在這種情形之下,秦霜波當然只好答應了。 晏明奔過去道:「呂權恃強要闖過我們,以致被我們失手格斃了,這事實在令人感到遺憾。」 秦霜波目光轉到彭典面上,道:「我們並非有意違諾,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彭典想起自己還得靠她治療,莫不成再把他們囚禁起來?他們肯乖乖不動任得他開動機關? 他只好搖頭嘆息一聲,道:「呂總管雖然為人冷酷狠毒,但一向對家師忠心耿耿,想不到被我害死了他。」 關彤和青霞羽士見他神氣萎頓,比常人更覺不如,都覺得十分奇怪。還是晏明向他們略略解釋,方知就裏。 他們一齊走出這個規模甚大的地牢,到了上面,關彤等人都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們失去自由已達三年之久,滿以為此生此世都難有再見天日的希望。卻想不到天上掉下一個秦霜波,歷盡艱險之後,到底獲得了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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