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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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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陵心中又禁不住大罵這個李監工,暗忖:「假如我被迫得露出了形跡,我就先宰了你這狗腿子!」 那十一姑轉眼向薛陵望來,別人雖是不知道她心中有何念頭,然而從她雙眸中,可以看出凶光漸隱,怒氣消退。 由此可以推測得出十一姑對薛陵的感覺不壞,李監工連忙又道:「十一姑,這阿章的身體你瞧瞧,肌肉紮實而均勻,必定精壯之極,如是修習武功,這等體型,正是上佳材料。」 十一姑點點頭,道:「你倒是有點眼光。」 李監工道:「十一姑過獎了,屬下只不過任職已久,時時須得挑選出精壯之人,付以較重要的任務,所以對此道訓練出一點點眼力。」 十一姑哼了一聲,道:「你是先前好像不太願意把阿章給我呢!」 李監工伸手擦擦汗珠,道:「屬下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樣。」 十一姑回頭瞄他一眼,冷笑道:「你以為我沒有瞧出來麼?哼!哼!別看我未出過秘區一步,但我的觀心之術,得自老山主秘傳,你休想瞞得過我。」 李監工瞠目道:「屬下實是不敢,只不知什麼叫做觀心之術?」 十一姑道:「那就是觀察別人心靈之術,這一門學問深得緊,不是人人都學得會的。我們都得老山主嫡傳,然而較有成就的,只有我和蘭夫人兩個人而已……」 她略一停頓,又道:「舉個例說,你分明是怕我繼續質問,所以連忙詢問何謂觀心術,企圖改變話題,對也不對?」 李監工吶吶又道:「這個……這個……」 十一姑泛起笑容,柔聲道:「不必這個那個了,我告訴你,我現在已改變主意啦!」 薛陵心中發出一聲歡呼,但隨即記起那妖女有觀心術,為之一震,連忙運起心功,變成毫無思慮狀態。 李監工訝道:「十一姑有了什麼主意?」 十一姑道:「我一向不喜歡大鬍子,但現在卻忽然喜歡。換句話說,我對你發生興趣了。這話何須解釋?」 李監工早已駭得面無人色,吶吶道:「屬下身份低賤,豈敢當得姑娘的青睞?」 十一姑道:「唉!你不知道,我們除了那些慾火攻心,目布紅絲之人,就是呆頭呆腦的奴隸,實是使人厭膩得很,所以我看中了你……」 李監工忽然恢復了鎮定,沉吟一下,才道:「姑娘辱愛,屬下真是三生有幸,敢不謁誠侍奉?可是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假如屬下不自量力,亂搞一氣,姑娘你沒有什麼,但屬下卻極受不起。」 十一姑道:「常言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連這一點勇氣都沒有麼?」 李監工道:「但屬下卻記得螻蟻尚且貪生之言,所謂好死不如惡活,便是此意,因此姑娘怎能怪責屬下貪生怕死呢?」 他已完全恢復冷靜,這使得薛陵甚感不解,十分小心地觀察著。 十一姑哼了一聲,道:「那麼你竟是表示不願與我相好了?」 李監工道:「十一姑你也不是不知道的,老山主曾下令諭,說是你們雖是身份尊貴,人人須得服從命令,但單單有這一宗,非得我們這些人自願,不許強迫。」 薛陵這才恍然,心想原來李監工已豁了出去,所以反而冷靜下來。 只聽十一姑笑道:「話雖如此,但我也可以下個必死的命令,看你如何抉擇?」 李監工瞠目結舌,身上沁湧出大量的汗水。 他方才一直不敢用「老山主命令」這最後一宗法寶,為的就是深怕對方會老羞成怒,橫蠻行事。 現在她果然蠻不講理,聲言用這個手段收拾自己!這果然是沒有法子防備的一著。她但須發出一個命令,而此令卻可使自己喪命的,自己也不得不遵命而行。如敢有違,她就可以毒刑相加了。 十一姑冷冷的笑聲,透露出冷酷無情的意味。李監工為之心寒膽落,而又心亂如麻,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薛陵很感興趣地細聽他們的對話,由於這李監工不是好人,甚且簡直是個天性邪惡,死有餘辜之人,所以他一點同情或憐憫之心都沒有。 李監工嘆口氣,說道:「若然姑娘定要置在下於死地,屬下縱是貪生怕死,也沒有法子可以逃得過這一關了。」 十一姑道:「那麼你願意與我尋樂了?」 李監工道:「既然定須選擇一條死路,自然是這一條死得痛快,最低限度也可以從姑娘身上,得到片刻的歡愉沉醉。」 十一姑這時才泛起了笑容,早先的森冷殺機,完全消失。 她道:「你這話可是真心的麼?」 李監工道:「屬下何必對姑娘打誑?」 十一姑道:「那麼你何故仍然猛冒汗,你分明心中十分驚懼呀!」 李監工道:「屬下乃是貪生怕死的凡人,想到快要死了,豈能鎮定如常?」 十一姑道:「那就奇了,你既然曉得必是如此,結局已定,再也不能改變,則你懼亦何益?倒不如橫起心腸,當作沒有這回事。」 李監工道:「屬下如果有這一份修養,大概就不必當了十幾年監工,一定早就升為教習的職位了。」 十一姑道:「這話也有道理,不過我仍然有點不太明白的,那就是凡是人必有一死,這是千古之理,你也是知道的,因是之故,你不過早點過完這一生,這又有什麼可怕的?」 李監工迷惑地望住她,道:「真不怕死才是奇怪之事,這是人之常情呀!」 十一姑道:「那也不一定,例如我和那些姊妹們,就不怕死!你不妨舉出一些怕死的理由來聽聽。」 李監工吶吶道:「屬下可以舉出一千個理由,比方說人死之後,這世上的一切,就永遠再也享受不到……又比方說,人死之後,到底有沒有投胎轉世之事,誰能知道?」 十一姑道:「總之人死也不過是長眠不醒而已,你睡著了的時候,那裏會痛苦呢?」 李監工道:「屬下聽不大懂姑娘的道理,總之,普通的人,大都很怕死,屬下自然也不能例外。」 十一姑道:「若然如此,我便得討些藥物來給你服用才行了。」 李監工大吃一驚,問道:「什麼藥物?」 十一姑道:「你如果心存畏懼,聽說到時便不能變成男子漢,只是一個沒用的廢物。」 李監工點點頭道:「果然如此,不過屬下如若服下藥物,變成那些奴隸一般呆頭呆腦,則姑娘索性挑一個奴隸去聽候差使,豈不更好?」 十一姑道:「我給你的藥物不會使你變成痴呆之人,這一點你放心好了。」 李監工面色發白,到了這等地步,他掙扎也是徒勞,只好點了點頭。 十一姑沉吟一下,道:「我馬上就得去煉功了,我們的約會延到晚上,我到你屋子相會。」 李監工沒奈何,只好把自己住的那一間屋子,告訴了十一姑。 十一姑含笑盈盈,道:「我告訴你,我此生還未經歷過這種事情,你是我第一個男人呢!」 李監工大為驚訝,道:「真的麼?」 十一姑道:「當然是真的,在我們十二個姊妹中,只有打我開始,沒有陪老山主睡過覺。」 李監工駭了一驚,道:「你們十二位姑娘都是公主呀,怎會陪老山主睡覺?」 十一姑笑一笑,道:「這些事你不必多問了,你回頭最好把鬍鬚剃掉,我相信你刮淨鬍子之後,一定比現在年輕英俊得多。」 李監工只好答應了,眼看她扭著身子,姍姍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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