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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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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茵的心情也變得沉重不堪,因為她已得知韋小容如何幫助薛陵的經過,因而忽然想到自己雖然肯讓薛陵也娶她為妻,但她肯不肯與自己共事一夫呢?她記得韋小容初見自己之時,苦苦追問自己和薛陵可曾有過婚嫁之言。現在形勢已分明了,假如她當時回答說沒有,則韋小容自然可以振振有辭地獨佔情郎。 她芳心中方自十五十六地尋思著,紀香瓊突然說道:「我有幾句話,想私下向阿陵、阿茵和韋姑娘三人談一談,別的人都請暫時退出此房如何?」 霎時間,房中只剩下他們四個人。紀香瓊面色一整,肅穆地道:「韋小容妹子,我問你一句,你與阿陵可曾有了婚約?如有的話,是誰作的主?阿陵答應了沒有?」 她一開口,就觸及問題的核心,薛、齊、韋三人都覺得很緊張。韋小容低頭答道:「我們已有過婚約,是家父母作的主,阿陵也答應過,並且向家父母執子婿之禮。」 齊茵聽了這話,差一點就昏過去。薛陵一聲不響,顯然韋小容的話,句句是實。 紀香瓊道:「那麼你剛才苦苦追問阿茵以前與阿陵可有過盟誓沒有?這卻是什麼緣故?」 韋小容面上泛起了笑容,抬頭向齊茵深深注視了一眼,才緩緩道:「假如他們從前沒有過婚娶之盟,內情我便不必說了。」 紀香瓊立即接口道:「那麼我代阿茵答覆吧!阿陵和阿茵早就有過誓結同心的盟約,這是我也知道之事。」 韋小容故作懷疑之色,但她懷疑的並非紀香瓊之言,而是另一件事。 她急急問道:「以小妹看來,只怕齊茵姊姊不肯嫁給薛陵,對也不對?」 紀香瓊道:「這倒不是肯不肯的問題,而是李三郎從中作梗。薛陵因為與李三郎是朋友,而阿茵與三郎幼時曾由家長通過婚約。因此,雖然後來我義父也肯改變心意,把阿茵許配與薛陵,然而在道義上說來,他們實是不能結合。當然現在形勢改了,李三郎早已有了心上人,並且還生了兒子,他們之間的障礙已消失無蹤。」 韋小容大喜道:「這樣說來,齊姊姊竟肯嫁給阿陵了?那太好啦!因為家父當時曾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齊姊姊也嫁與阿陵,我方能入薛家之門。」 韋小容這個結論,實在使人大感意外。紀香瓊歡愉地笑起來。道:「這的確太好了!現在我們一道去謁見歐陽老伯,讓他老人家扳起面孔,好好訓斥阿陵一頓。歐陽老伯現下由明池的師父徐老伯陪著,還有我義父亦在場,阿陵的婚姻大事,即可正式決定。」 大家都十分高興,薛陵是一年多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輕鬆愉快,尤其這兩位美人,俱是恩深如海,無論辜負那一個,都將使他萬分不安。 現在不但他本身隱痛已消,連齊、韋二女的難題也解決了,因此他當真想向紀香瓊磕頭道謝。 當他們一道到鄰院的一間上房內,拜見過歐陽元章、徐斯、齊南山,又與金明池一一禮見之後,各事都十分順利,人人開心之至。 金明池告訴方錫他們說,早就請歐陽元章和徐斯守在宅外,所以當那萬惡派高手逃遁之時,他才會銜尾窮追。 但結果敵人竟兔脫了,原來敵人狡猾無比,早就買下鄰宅,修築暗道。 這次果然用上了,歐陽元章和徐斯二人,連敵人影子都沒見到。 紀香瓊尚要談論如何進剿洪爐秘區之事,但齊南山卻加以阻止,鼓動大家把這對新人趕入洞房。 翌日,金府熱鬧未減,許多武林人物還大量趕到道賀,瞻仰這號稱武林第一高手的金明池,同時也順便謁見少林武當等名門大派的掌門人。 誰也不知道薛陵已經隱匿於金府內之事,紀香瓊認為這是一張王牌,定須保持最高度的機密。 自然假如不是歐陽元章和徐斯都不參與的話,她就無須如此小心了。 她第二天已經和薛陵等人研究如何如何調集精英,以及一群應付「蜂婆子」的人選等問題。 關於精兵方面,薛陵倒是有法子可想,他可以找現在已升為指揮使的何元凱想辦法。 但那些對付蜂婆子的人,由於必死無疑,誰肯幹這等差使? 金明池出的主意是設法在即將斬決的死牢中,挑選強壯兇悍的死囚應用。 他們反正不免一死,因此,假如他們有家眷父母的話,可以許以重酬,付給他們的家屬,當能買到不少肯死之人。 這個提議大家都贊成,但在技術上卻大有困難,首先如何能通過得官府這一關?尤其是數量不少,並不是朝廷大臣就可以擔當得住的,必須由皇帝下詔才行。 事實上調集精兵一事,也不是一個威海衛指揮使就能擔當得起的責任,最少也得總督幫忙才行。 紀香瓊見眾人都商量不出一個主意,便道:「我們暫時不必為此事而煩心,事實上我早就用心算計過,也有了一點安排,現在且看天意如何,遲則半個月,快則十天,應該有消息傳來,使局面生出極大的變化。」 在座之人,自然沒有一個參得透她袖中乾坤,連金明池亦不例外。 紀香瓊又說道:「阿陵,你今夜就化妝潛赴威海衛,依我錦囊指示行事。」 韋、齊二女,都不敢流露出依戀之色,紀香瓊已望住她們,說道:「你們也另有任務,十天八天之後,我們凡是女的,都改扮男裝,與明池、方錫等一同前赴京師,有許多事要辦呢!」 *** 薛陵當天晚上,就易容改裝,趕往威海衛。這條路遠達數千里,他腳程飛快,趕往威海衛,並且在半夜進入衛所,見到何元凱。 何元凱見到他,十分高興,由於薛陵須得十分秘密起見,所以在府衙內一間密室中,挑燈小酌。 何元凱首先向薛陵道賀,薛陵還以為他賀的是自己死裏逃生,又復得二美為妻。可是轉念一想,這些事他如何曉得?當下詢問他道賀之故。 何元凱道:「那天下之人恨入骨髓的奸相,已經倒台啦!這豈不是大大值得慶賀之事麼?」 薛陵大喜道:「這奸賊早就該死了,唉!國事蜩螗,孰令致之?這奸相作惡之多之甚,雖是凌遲處死,亦未足以解天下人之恨。」 兩人談了一會有關朝廷之事,薛陵得知現在是徐階當首輔,而一些知名將領已開始得到重用。這些名將們以前在奸相把持權柄之時,全都鬱鬱不得志。他們的話題不知不覺轉到治海倭患方面,何元凱道:「你還記得石田弘麼?」 薛陵道:「當然記得啦,他現下怎樣了?」 何元凱道:「前兩個月,他突然獨自來找我,我設宴招待,縱談了一夜,承他告訴我有關你的消息,據說你已失蹤許久,又有一個叫做萬惡派的幫派,勢力陡盛。他說萬惡派遲早會找到他頭上,所以他已打算洗手了。」 薛陵大吃一驚,道:「倭寇之禍,慘烈無比。這北方一帶,正如咱們計議一般,因得石田兄為首領,所以遠較別處好得多了。假如他洗手退隱的話,北方沿海萬千生靈,立遭塗炭之禍,這便如何是好?」 何元凱道:「倭寇皆是殘暴兇惡之人,在石田弘部勒之下,不得肆意橫行,久而久之,自然心懷怨恨,石田弘這個大首領能當上多久,大成問題。」 薛陵哦了一聲,道:「原來他尚有這等苦衷。」 何元凱道:「當時我頗為擔心,但現在形移勢改,倒是慶幸他及時隱退了。」 薛陵訝道:「這卻是什麼緣故?」 何元凱道:「朝中奸相一去,我們這些拚命的人就可以放手殺敵了!戚帥已有密令指示機宜,三兩年之內,定可把倭寇殺得再無入侵之力。」 薛陵問道:「戚帥就是戚繼光麼?聽你的口氣,似乎對他極有信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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