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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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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一聽這話,都竊竊私語,大家都明白麻煩來了。 齊茵道:「晚輩不懂大師話中禪機,還望明示。」 十方大師道:「齊姑娘好說了,令師乃是當世異人,貧僧數十年前,也曾晤過令師一面,齊姑娘承繼邵仙子衣缽,可喜!可賀!」 他停頓一下,又道:「貧僧奉命在此守護金浮圖,不讓俗人侵犯,齊姑娘最好交出金鑰,率眾離開,貧僧便感激不盡了。」 方錫搖搖頭,道:「大師既是佛門高僧,功力超凡入聖,舉世無匹,何以還勘不破世情,阻止我們求藝上進?」 十方大師道:「貧僧聽齊姑娘說,急欲從這金浮圖上,修習一些武功絕藝,以便對抗萬孽法師的『無敵神手』,若然如此,你們根本不必褻瀆金浮圖。因為這金浮圖上雖然留有千百種武功之多,但據貧僧所知,還沒有一種能比得上『無敵佛刀』、『無敵神手』和『無敵仙劍』這三大絕藝的。」 他微一停頓,道:「因此之故,你們縱然開啟了金浮圖,人人修習了一兩種武功,也是徒勞之舉而已。」 齊茵眉頭一皺,沒有則聲。群雄可就有不少人開口了,有些質問他怎知這金浮圖上的千百種武功,都比不上那三大絕藝,有的詢問來歷,其中有些人講得很不客氣。 十方大師全不動怒,只微微含笑。但見群雄越來越激怒騷動,他這才舉起雙手,要群雄靜下來,說道:「實在也怪不得諸位見疑,因為貧僧既籍籍無名,而且又無人見識過那三大絕藝,即使有人見識過,諸位未曾親自試過,亦難以深信不疑。」 齊茵道:「是呀,大師務須說出大家信服的道理,我自然沒得話說,事實上,當日紀香瓊姊姊也預測過,她說金浮圖武功雖多,但只怕都比不上那三大無敵絕藝。她又說,唯有薛陵的稟賦才華,可以試上一試,別的人縱然求得比三大無敵絕藝更高的武功,亦斷斷不能在短期內,得到成就。」 她含笑向十方大師凝視一眼。又道:「假如大師證明金浮圖中的武功,實是比不上三大無敵絕藝,晚輩甚願奉上金鑰,不再褻瀆此地。」 十方大師沉吟一下,道:「貧僧深知實情如此,但要得到證明,卻大不易,或者貧僧以本身武功與姑娘印證一下,你便能相信也未可知。」 方錫處處照顧齊茵,這時挺身而出,道:「大師這話極有道理,晚輩甚願先向大師請教三招兩式。」 十方大師頷首道:「你先上也可以,齊姑娘如見他不行,同時出手亦可。」 他目光四掃一眼,又道:「多少位出手圍攻都不要緊,此是重要關鍵,所以貧僧此言未免近乎自誇自大了。」 這十方大師講得很誠懇,人也長得清秀端正,使人一望之下,就能感到他決非歹惡不端之徒。他向群雄道:「那一位借把劍給老衲使用?」 人叢中有一位武當弟子應道:「大師接著。」一把劍連鞘拋去,十方大師一手接住,拔劍出鞘,迎風一抖,劍身一陣急顫,發出嗡嗡之聲。 他讚一聲「好劍」,轉眼望去,但見方錫已把外面皮袍脫下,手提長劍,神情十分肅穆。 方錫果然是名門大派出身,舉止份外凝重生威,一劍在手,整個人都與長劍合為一體,心無旁騖。 十方大師頷首道:「好氣度,貧僧總算是開了眼界啦!」 方錫肅然道:「請老前輩指教。」 十方大師道:「方施主不用太客氣。老衲打算使一招隨風照日,看你如何破拆?」 他說出招名之時,隨手比劃了一下,在場所有的名家高手,無不暗暗設想自己如何方能拆解。 齊茵心頭一震,差點兒就失聲驚叫了。原來她認出這一招,正是化名為韋融的韋小容的劍法。 方錫沉聲道:「大師即管放手施為。」 十方大師這才提起長劍,高達胸口,平平刺出,速度非徐非疾。換言之,說他這一劍去勢快也可以,說是慢亦無不可,神奇之極。這一招最高明深奧之處,就是在這出劍去勢之間,功力越是精深,對方越是測不透這一劍何時才會刺到?這一來,敵人自然無法拆解,因為敵方既是拿捏不準時間快慢,則出手對拆之時,如何有把握架接得住來劍呢? 方錫果然陷入了進退維谷的窘境之中,但他又不能不立刻出手應付,若然稍有耽誤,敵劍已到了胸前,那時自是來不及措手了。他在百般無奈之下,騰身升空,口中發出一聲清嘯,使出崑崙派心法絕藝,在空中停歇一下,改向左方飛去。 然而不論是方錫也好,觀戰之人也好,無不大驚失色。方錫失望之故,便是感到敵人劍氣如長江大浪般湧到,滾滾不絕,使他不但甩脫不掉,而且連目力也失去靈效,無法查知敵人已追迫到何種距離之內?這也就是說,他被十方大師的劍氣所罩,根本查看不出十方大師到底已迫近在五尺之內?抑僅只是遙遙發出劍氣而已? 旁觀之人,則分明見到十方大師未離地面,身形如行雲流水般跟著方錫飛去的方向移動。他們俱是大行家,一望而知,這裏面學問簡直太大了。只因方錫乃是騰空飛縱,速度自是極快,加上他又是主動之勢,往左往右,由他自定。在這種情況下,追趕之人,既及不上他的速度,亦摸不準他的去向,如何能跟得住? 可是那十方大師竟跟得牢牢的,到方錫飄身落地之時,他已趕到,長劍原式不變,向方錫攻去。這十方大師移動之時,直是鞋不揚塵,既快且穩。如若打個比方,則方錫是磁,十方大師是鐵,兩人相吸,如影隨形。 眾人大驚之際,白蛛女已嬌喝一聲,雙刀劃出兩道精芒,迅如掣電般攻去,極是凌厲兇悍。 十方大師頭也不回,隨手一劍向背後劈去,「嗆」一聲,砍中了白蛛女左手利刀。但見十方大師長劍一勾,白蛛女不由自主地轉到前面來,和方錫並肩而立。他這一劍信手施為,卻極盡飄渺空靈,瀟灑脫逸之妙,群雄之中,竟有七八個脫口喊好! 方、白二人並肩而立,勇氣倍增,鬥志更盛,齊齊出劍發刀,幻化出無數虹芒,電掣攻去。 十方大師不知如何已退到適當距離,長劍平舉,又是一招「隨風照日」攻去。此時長劍所指的是兩個對手,但在方、白二人或觀戰群雄感覺中,都感到他這一劍正好能同時對付他們兩個人。若論劍法之精奇奧妙,只怕再也沒有比十方大師這一劍更高超的了。齊茵一看情勢不妙,如若自己還不動手,方錫和白蛛女都非得棄械投降不可,她輕叱一聲,迅快躍出,烏風鞭劃風生響,直向十方大師後腦掃去。 她一出手就使出「奔月四式」,那是她師父廣寒玉女邵玉華平生功力精華所聚,奇妙無方。 十方大師聽風辨位,已瞭然她的速度和招式,口中輕噫了一聲,身形突然向左前方斜斜飄飛數尺,避過她這一鞭。 齊茵煞住去勢,恰好與方、白二人,站成一排。 群雄都透一口大氣,因為齊茵出手,果然與眾不同,竟能迫得十方大師閃開,不似白蛛女那般,連一招也不到,就被對方弄到前面去,對方錫之危,全無助益。 十方大師長劍乍起,居然又是同樣的一招「隨風照日」,此時對方共有三人,而他劍上的威力,竟然能把那三人完全籠罩住。 齊茵振腕出鞭,疾捲敵劍,口中喝道:「白妹妹攻他下盤。」 白蛛女自是應聲出刀,方錫則會意,吐劍取敵中盤。這一來,假使十方大師仍然運劍迫攻,勢必中下兩路受傷,得不償失。 十方大師微微一笑,長劍一拍,提足一踏,肚子一縮,竟然在同時之間,破拆敵方反擊的三招。 但見他長劍拍中烏風鞭,頓時鞭梢下垂。一腳也踏中了白蛛女右手利刀,壓在地面,白蛛女除非用左刀急削敵足,否則便收不回右刀。 方錫的一劍也落了空,還差那麼一點點。才彀得著敵人的肚腹。自然這只是十方大師拿捏尺寸之故,他其實肚腹尚可以縮退大半尺之多,但目下講究的是恰到好處,如若縮遠得太多,就不算得高明了。 雙方在此時,似是不約而同的停頓了一剎那,白蛛女這才急急出左刀削敵足,搶救右刀,方錫也奮身出劍,力攻敵腕。 齊茵烏風鞭嗤地疾然翹起,纏捲敵腕。他們的凌厲反擊,完全落了空,十方大師飄退了兩尺,屹立如山,竟沒有發劍再攻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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