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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九


  阿金、阿張都垂手而應,十方大師轉眼向薛陵道:「他們都是咱們家中老僕的後人,老衲瞧著他們長大的。」

  他隨即向阿金道:「阿龍呢,可是在家中麼?」

  阿金瞧了韋小容一眼,吶吶道:「大少爺他……」

  韋小容接口道:「哥哥他替女兒引開齊茵,恐怕要個把月才能回家。」

  十方大師搖搖頭,道:「你們當真是膽大妄為,但望阿龍不曾忘記家訓那就好了。」

  薛陵這才知道韋小容果然真有一個哥哥,抽空一問韋小容,方知韋家家訓不許兒子踏入江湖中闖名立萬。

  阿張急急疾馳而去,不一會,駕了一輛馬車,還有幾匹長程健馬。

  由於薛陵的行蹤要保持機密,因此他和韋小容同坐馬車,十方大師等人反而騎馬上路。

  一路西行,薛陵已知道目的地是打箭爐,由於心中暫時沒有罣礙,是以一路縱覽景物,胸懷舒暢,竟是多日以來最輕鬆的時刻。

  西南風光,與內地迥異,沿途所見,除了漢人之外,尚有藏人、番人、苗人、夷人等,服飾各異,甚為有趣。

  過了雅州,已入康境,漢人漸少,再經瀘定,過瀘定橋,一日行程,即抵康定。

  薛陵對那些黃衣或紅衣的喇嘛,甚感興趣,聽韋小容說,才知道此地盛行喇嘛教,同時又得知韋家一直是寧遠土司府的西席先生,在此地身份十分尊貴。

  那十方大師未出家以前,就曾在土司府中教導現任的土司,而近兩年她哥哥韋一龍也承襲此位,不時入府教導土司的兒子們。

  因此韋家在打箭爐勢力極大,車馬所至,路上之人,無不禮敬。

  大夥兒終於馳入一座花園之內,仍然馳行了多時,才抵達韋府門口,大門外已簇擁了一大群人,最前面當中的竟是個中年美婦,容光照人。

  韋小容躍下馬車,如乳燕般投入這中年美婦懷中,十方大師反而站定在五六尺外,合十回訊而已。

  許許多多的家人,都紛紛向十方大師行禮,其中有些是六七十歲的老頭子或老婦。十方大師一一與他們寒暄說話,熱鬧非常。

  薛陵和許平在一旁簡直完全不受人注意,但忽然那中年美婦分開眾人,走到薛陵面前,所有的目光才集中他身上。

  薛陵躬身行了一禮,心想現下尚不能稱為岳母,只好道:「晚輩薛陵,謁見韋夫人。」

  韋夫人那對精明強幹的眼睛,在他身上轉了好久,才道:「當真是一表人才,無怪阿容愛上了你。」

  薛陵聽了,不覺面上一紅,韋夫人已察覺了,笑道:「孩子你別介意,老身在此地居住了三十多年,竟也和本地之人一般的直率無禮了。」

  許平也上前叩見,韋夫人一擺手。道:「孩子起來。」

  許平但覺一股潛力湧到,硬是把他托了起身,心中登時大為佩服。

  這一日擺酒接風,大開盛筵,全莊上下開懷歡宴,熱鬧之處,不必細表。

  翌日早晨,薛陵在韋小容硬迫之下,換上當地服飾,頓時變了樣子,惹得韋小容笑個不停。

  她自家也換上短衣窄袖,足蹬皮靴,拉了薛陵出屋,挑選兩匹快馬,並肩出遊,時而疾快,時而緩行,韋小容充作嚮導,介紹本地風光以及民性習俗,整個上午,玩得十分愉快。

  下午,薛陵被召到距莊屋里許遠的一座精舍中,見到了十方大師和韋夫人,十方大師吩咐他向韋夫人行過子婿之禮,這才說道:「夫人她已同意老衲的辦法,因此將來你和阿容如若不能結為夫婦,她也不會怪你。」

  韋小容輕輕嘆息,薛陵只好唯唯以應。

  他曉得十方大師特地說出這話,必有很深的用意。不過一時之間,卻是摸不透此舉用意何在?

  十方大師又道:「現在要談你如何習藝之事了,據老衲所知,金浮圖內的千百種武功中,儘管有許多是驚世駭俗的奇奧功夫,但細細探究,卻沒有一宗能強勝過兩位祖師合創的三大絕藝。」

  他停歇一下,才又道:「這三大絕藝你也知道的,便是『無敵仙劍』、『無敵佛刀』和『無敵神手』,三者之間,不易分出軒輊,恐怕是功力深者,便可得勝。」

  韋夫人接口道:「這幾乎已是不易之論了,問題是阿陵的功力,未必見得會比修習其他兩種絕藝之人為強,這也勉強不來之事。」

  韋小容忍不住插口道:「爹和娘叫他到這兒來,就只是告訴他這幾句話麼?」

  十方大師微微而笑,韋夫人道:「急什麼,若然只是這幾句話,何須到這兒才說呢!」

  韋小容大喜道:「難道說還有別的辦法不成,那太好了。」

  韋夫人道:「結果如何,現下只有天曉得,此所以大師說要瞧阿陵的福緣如何,我們盡人力最多做到給他一個機會的地步而已。」

  韋小容忙道:「什麼機會呀?」

  韋夫人道:「你爹決定打開石室別府,讓阿陵進去碰一碰運氣。」

  韋小容睜大雙眼,道:「打開石室別府,娘不是說過無法打開的麼?」

  韋夫人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道:「阿娘一個人自然無力打開石室別府,定須你爹回來,同心協力,才能打開,唉!這個機會我本想留給龍兒的。」

  薛陵立刻道:「若然如此,小婿決不敢拜領……」

  韋夫人擺擺手,阻住他再說下去,道:「你如若終能娶阿容為婦,不但是半子之親,而且阿容終身有托,我這個做娘的也大感欣慰,再說韋家家訓不許兒子側身武林之中,龍兒即使再學到什麼絕藝,也是沒用。」

  薛陵道:「小婿拚命下苦功修習無敵仙劍,已經大感滿足了。」

  韋夫人道:「這一門劍法,你非修習不可,但制勝殺敵還沒有把握,必須去碰碰你的運氣才行,如果在石室別府內得不到別的奇功絕藝,那就只好回來埋頭苦練了。」

  她停歇一下,才又說道:「那石室別府之內,是一處天然的奇異地方,在山腹之內,有幾十條迴環互通的甬道,又有數十間石室,昔年家翁以及一眾家人,都居住在這石室別府中,侍奉天痴翁老祖師,你岳父十方大師小時候,日日在裏面玩耍,熟得不能再熟。」

  薛陵聽到這兒,心知必定有奇怪之事在後面要說出來,不由得凝神端坐,側耳恭聆。

  韋夫人又道:「到了他十歲左右,遷出別府,三十年後重入別府,卻幾乎迷了路,敢情那別府內的路徑,已和他記憶之中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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