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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金明池聽了此題,雖是完全無法計算,但卻直覺的發現這個命題與第一次詰詢白五的題目一樣,其時白五一口答出,但眼下這夏侯空卻現出難色,十分專心地暗暗計算。何以忽難忽易,真是莫名其妙。

  他那裏曉得這兩題表面上相似,但後者卻比前者又深了一層,在「立天元一」之術中,已達極致之境,似易解而其實難解,須得自行發揮聰明創法以求解才行。因此之故,夏侯空很難憑心算而求出結果,必須持籌布算,用筆記錄才有希望。

  又過了一陣,夏侯空舉袖抹掉額上汗水,問道:「此題沒有故弄玄虛吧?」

  紀香瓊冷笑道:「你自命為明湖顯屋之主,還問出這等不通之言,實是可笑之至。」她故意加以譏嘲,使他心神浮躁,更加計算不出。

  夏侯空陷入被動之勢,果然中計。心中越急,思路就越發紊亂,終於嘆了一口氣,道:「姑娘可否賜告答案?」他在這等羞辱情況之下,仍然彬彬有禮,可見得他胸懷如何的深沉了。

  紀香瓊道:「使得,此地寬二百尺,長九十尺,你再算一算便知答案真假。」

  有了答案始行求證,自然容易之極。夏侯空眼睛一轉,已知不訛,當下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一言不發,向一道側門走去。

  紀香瓊一手抱起金明池,迅疾跟他走去,霎時間一齊踏出門外。她乃是深怕對方離開之後,那些童子們突然發難,其時金明池因被柔金鋒藥力所制,不能動彈,那是非死不可,唯有亦步亦趨緊緊跟著此人,才可逃過火藥炸成飛灰之禍。

  轉眼間走入一間數丈方圓的巨大廳堂之內,噹的一聲響處,門戶封閉,竟是一扇生鐵鑄成的整塊鐵門。

  紀香瓊游目四望,但見此廳四壁都點得有燈火,是以相當光亮。但此廳的格局奇怪,一望而知是一處絕地,除了剛才進來的門戶之外,再無一扇門窗可以出入。而那僅有的一道門戶也被整塊生鐵的厚門封死,誰也休想硬闖出去。

  金明池功力湛深無比,這片刻間已運功消除了藥力,恢復如常,突然躍到夏侯空面前,冷笑道:「這一回看你逃到那兒去了?」

  說時,提聚起十成真力,貫注在掌上,方自舉起,卻見夏侯空暇逸地笑了一笑,道:「此地全無出入之路,鄙人幾時打算逃走?」

  金明池不免感到奇怪起來,頓時煞住出手之勢,道:「然則你竟是有意尋死不成了。」

  夏侯空道:「若是迫不得已,死便死吧,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金明池轉眼望望紀香瓊,她道:「這個人太以厲害,我正在想,我們兩個人一同陪他死也還值得,免得他活在世間害人。」

  金明池一聽敢情又是同歸於盡的情勢,那敢魯莽滅裂行事。便游目查看。只聽夏侯空道:「姑娘評的甚不公平,鄙人豈是害人之輩?反倒是這位金兄三番四次的想殺死我呢?」

  夏侯空這話很是有理,他一直文質彬彬,口中沒說過一個與兇殺有關的字眼,而那金明池卻幾次想出手殺死他,比照之下,自然是金明池這一類人才會使世間兵連禍結。

  紀香瓊笑一笑,道:「你這等假面具只好騙騙別人。休想在我隱湖祕屋出身之人眼前耍弄花樣。以你賦性之殘酷,加上那邪惡的教養,已使你變成一個道道地地的混世魔王,在你眼中。天下間千萬生靈都不屑矜憐,甚且有時你連自己的性命也願意毀滅。而你還能以一副偽善面目,掩蔽那血淋淋猙獰可怕的內心,這才是一等一的惡人,無雙的魔頭。」

  她帶笑道來,卻毫不姑息,句句鋒利如刀,只聽得夏侯空不住的皺眉頭。但縱是如此,他仍然沒有忿怒反駁之意。

  這一來連金明池也感到此人心胸深沉得太以可怕,當下道:「香瓊,我瞧還是把他劈死再說吧!我們或者能破屋而出也未可知,最多不過同歸於盡罷了。」

  夏侯空見他當真想這麼做,面色微變,但旋即恢復如常,露出一絲殘忍冷酷的微笑,道:「這也不錯,我有當世武功最強和才智最高的兩人陪死,也不枉在人間活過這一趟了。」

  紀香瓊道:「明池你可知道他怎生能使我們也逃不了毒手?他這間屋子是特別設計的,此刻有不少人在四下瞧看屋內動靜,我們若是出手殺得死他,這些人立即投擲火藥,整座屋子頓時炸成飛灰。」

  金明池向夏侯空問道:「她猜得對不對?」

  夏侯空點點頭,金明池又道:「這種用自己性命一同威脅別人的辦法當真是奇怪不過,你以前有沒有施過此計?說不定會碰上一個跟你一般殘忍冷酷的人,竟爆發出同歸於盡的事。」

  夏侯空微笑道:「天下間沒有人肯這樣與我一同死掉。除非是個瘋子,又或者我們之間仇深似海才會那樣不幸。數日以前我這個法子就駭住一個十分刁蠻潑辣的女子。哈!哈!……」

  他得意地笑了起來,又道:「她的武功也是真高,比起金兄你不遑多讓呢!」

  金明池不悅地道:「胡說,本人兩年以來足稱武林第一,沒聽說過有人堪以相比。她姓什名誰?出身什麼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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