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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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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爾虞我詐 齊茵道:「就算我只聽他一面之詞罷,你姓周名青,自封青鯊侯,手中長刀已不知作過多少惡孽。但你可知此人是誰麼?若然不知,便足以推測出你根本沒有反駁他一面之詞的條件了。」 她言詞簡潔,口齒清楚,幾句話就說得周青鯊啞口無言,毫無強辯之力。要知他的底細既是瞞不過對方,而他卻連對方是誰也不知道,焉能分辯? 他惡念陡生,心想:「事至如今,只好盡施毒手,縱是因此失去享受這個美女子的機會,也是沒有法子之事。」當下挺刀移步迫去,左手掌心捏著兩枚「惡鯊釘」,俟機施為。雙方漸漸迫近,相距只有五尺左右。 周青鯊忽然感到對方劍上發出一股寒冷之氣,迫人而來。他為之一震,道:「在下甚是孤陋寡聞,竟不認得姑娘手中之劍是什麼名劍?」 齊茵心知這是因為她修習的「廣寒雪魄功」乃是純陰的功夫,自具清寒之氣,不論使兵刃或拳掌,在提聚功力之際,自然會有陣陣冷意寒氣侵迫敵人。 但這只是她這一門內功心法的現象,這種寒氣並無克敵之用。想是對方感到這陣冷意,以為是她的寶劍所致。 她故意搖動一下長劍,寒氣更濃的侵撲對方,道:「這怎能事先洩露秘密,你拿手中之刀刀碰碰看便可知道。」 說話之時,腳下緩慢而輕盈的移宮換位。霎時間已斜走三步,第四步向坎位踏出。這一步踏了下去,奧妙無窮,其時長劍一擊,即可施展「奔月四式」中最厲害的起手殺著,包管四招之內便可要了對方性命。 那「奔月四式」乃是廣寒玉女邵玉華平生無上絕藝,自然可以在任何方位施展,但其中有一點至為奧妙,縱是高手也難測透。 這「奔月四式」的奧妙談起來也很簡單易懂,那就是在這四式之中包含數百十種起手式,因此在任何情形之下都可以施展。但只有踏到這坎位之上,對準了距離,那時招數一發,四招之內,神仙難逃。 換句話說,這個起手式能把這「奔月四式」的威力全部發揮,乃是無堅不摧,無敵不克的最上乘手法。 周青鯊武功雖是不弱,但焉能窺測得出這等人寰絕學的奧妙,眼看齊茵姿勢美妙的向坎位踏去,反而要使雙方距離拉開,當然不加阻止。 齊茵的腳還未當真踏下,只差那麼四五寸便碰到地面之時,忽見周青鯊向右跨出一步,登時搶佔了空門。心下大驚,自知縱是勉強出劍的話,絕難發揮威力。 她自然很不服氣,心想這周青鯊焉能識得本門至高無上的絕學心法?當即轉回來向右跨一步,接著向左一步踏去。 這一步踏下的話,搶到的方位雖是不如剛才坎位起手式的威力無邊,但也極為厲害,一旦出手就不是一般武林好手接得住的。那知周青鯊居然又斜退一步,正是她目下所搶制的方位中唯一的空門。 齊茵大吃一驚,心想世上之事出人意表的真不少,這周青鯊竟有如此眼力,實在令人夢想不到。 她接著連搶了三次方位,總是在最後步子踏落之時,被他或前或後或左或右的跨出一步,就反佔了空門。 齊茵不服氣也沒有用,此時恰好趁形勢之便,又回到最先的情況,她一步跨出,踏向坎位。這一次已決心不管他是不是再佔空門,也要發劍攻敵。因為薛陵聲音全無,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她一想及薛陵安危,頓時心中火發,迅快向坎位踏落。 只見周青鯊這一回遲遲疑疑,欲避不避。 齊茵腳底一沾地,威力爆發,但見青光暴漲,虹飛電掣般向他面門射去。 周青鯊叫聲不好,上身一仰,長刀挾著森森寒氣向她手臂劃去。 這一招以攻代守,使得神妙之至,那知劍光連閃,「噹」的一聲,長刀已被利劍斫中,猛然下沉,而劍光竟在同時之間刺到他咽喉。周青鯊避無可避,登時頸部濺血,身子向後便倒。 她這一劍刺中了敵人要害,乾脆俐落,自己也甚是滿意。當即趁勢橫躍,落在薛陵身邊,伸手一摸他心窩,知他未死,心中叫一聲「謝天謝地」,正要伸手抱起來,突然感到不對,回頭望去,只見路上站著一人,相距只有兩丈左右,所以還瞧得出此人作書生裝扮,身量頎長玉立,雖是只見到他面部輪廓,但已足以分辨得出他長得相當俊秀。年紀約三旬左右。這人並不開口,像一尊石像一般。 齊茵事實上並不是聽到任何聲響,只是有一種奇異之感使她回頭查看。而那人當真顯得十分詭秘邪氣,他竟能夠在無聲無息之中現身於兩丈的近處,實在甚是駭人。 齊茵瞧了一會,見他不言不語,心想:「你這廝雖是現得突兀詭異,但我可不放在心上。你既是故意裝神扮鬼的不哼氣,我也不開口。」此念一決,當下提劍向他走去。 那人在她起步之時,忽然舉手用衣袖遮住面孔。 齊茵心想:「你此舉可就洩了口風啦!定是我認識之人,才會用袖障面。」迫到數尺之內,更不打話,提劍劈去。這一劍毫不容情,內力深厚,劍風把對方全身衣服沖得貼體急拂。 那人的左手還不垂下,一步跨出。齊茵為之一愣,但覺他跨的這一步妙到毫巔,時間恰好,縱是快一線或慢一線都不行。而只這麼平淡的一步,就使得她這一劍作用全失,連後著變化也使不出。 齊茵定一定神,口中冷笑一聲,再度揮劍發招。只見她這一劍刺出後離對方胸口尚有一尺遠,便突然中止了前戳之勢,改為自左而右地劃一個圓圈。劍鋒上光芒閃耀,寒氣迫人,使人想到她揮劍劃的這個圓圈實在不是鬧著玩,而是在任何一點上都可以突然電掣般吐出。這一招已是齊茵平生的精華,若然還不能迫得對方封拆的話,她唯一可行之路就是擲劍投降,任憑對方擺佈。 對方的人雖是以袖障面,可是雙眼露在袖上,發出炯炯光芒。當她這一劍初使之時,他仍然卓立如山。直到齊茵以劍劃圈,劃了大半個圈子之時。他才突然間揮袖拂去,一股強勁無比的力道猛衝敵劍,右手已掣出兵器,卻是一根金笛。他衣袖才一拂出,齊茵劍光爆散四射,像無數迸射的火花般向他灑去,既神奇又美觀。 那人金笛疾出,但聽叮叮之聲不絕於耳,原來齊茵的劍尖在彈指間已刺中笛身達六七劍之多。那人如不取出金笛招架,勢難封住齊茵這一擊。由此可見得這對手不但武功奇高,更兼機智過人,能得料敵如神,方能著著穩守,不被齊茵所乘。 話雖如此,齊茵卻已瞧明白對方面目,退開數尺,皺起雙眉,道:「金明池,剛才又是你以傳聲之法指點那廝是不是?嘿!嘿!你應當知道在這世間的武林之中你縱然無所畏懼,縱然能夠打遍天下,包括我也敗在你手下,但你卻不能對我放肆無禮。」 那人敢情便是目下武林中號稱第一高手的金明池。他長得雖是韶秀英俊,但眉宇間微微露出一股邪氣。 齊茵說完這話之後,一逕轉身查看著薛陵傷勢,自言自語道:「奇怪,這傢伙雖是數處穴道受傷,但居然沒有生命之險。不過若要復原如初的話,縱有靈藥,也得休養一年半載才行了。」 齊茵明明對薛陵情深一往,這刻居然口稱他「這傢伙」,並非見了金明池就變心,而是曉得金明池的為人惡毒,他們的師父是情仇死敵。因此,她只須略為洩露口風,甚至微露對他的關懷,就足以替薛陵惹來殺身之禍。 金明池應道:「這廝已練得有一身上乘功夫,不是凡庸之輩,這區區幾枚暗器豈能取他性命?」齊茵訝道:「你識得這人不成?」 金明池道:「區區在下只知你識得他,我跟他卻是素昧平生,正想考查出他的師門來歷。」他話聲稍歇,又道:「齊姑娘比以前出落得更美麗了,在下雖知姑娘師門淵源,須當敬重,可是你方才之言未免說得太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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