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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第九章 借力逐寇

  這位老人當即演煉這巨靈六手,但見他鬚髮戟豎,威風凜凜,向前後左右上下各發一掌,便算是煉完。

  但薛陵可不敢有絲毫輕慢之心,他一面記誦口訣,一面依法演練,到了傍晚之時,六個招式全都學會了。

  師徒兩人略事休息進食,飯後已是暮色迷濛,薛陵忽然問道:「師父,那六艘八幡船不知已經向岸邊駛來了沒有?」

  歐陽元章獨自到峭壁高處瞧了一會,回來道:「那六艘巨艦都不點燈,已向岸邊駛來。不過我猜想他們不會靠近海岸,定必用快艇運載倭寇登陸。」

  薛陵流露憂色,道:「石田弘一旦舉事,指揮使楊震為了卸責,定必加罪於水軍守備于成和千戶陳汝龍二人身上,威海衛失去這兩人,將來局勢如何變化,殊足憂慮。」

  他把石田弘的話詳細稟告過,最後道:「那石田弘雖說于、陳兩將算不上大器之才,反倒是總旗何元凱是個了不起的將才,但何元凱官卑職微,很難遷擢到握有大權的地步,而于、陳二人一去,將來威海衛勢必淪陷在倭寇手中……」

  歐陽元章擺擺手,道:「為師不喜歡管這等閒事,也懶得動腦筋多想,我且問你,你可是想求為師出手,把破獄而出的石田弘等一概拿下?」

  薛陵沉吟道:「這也不行,石田弘若是被擒回的話,勢必慘遭斬首之禍,他的生死固不足惜,可是他一旦身死,部屬就將分裂為數股,為患沿海,殺孽更為慘重,所以石田弘決不能死。」

  歐陽元章道:「那你要我怎麼辦?」

  薛陵但覺此事十分為難,一時想不出主意。歐陽元章道:「那麼還是你自己去處理的好。」

  薛陵大吃一驚,道:「聞說石田弘乃是倭寇中第一把高手,刀法精奇,弟子焉能抗禦?」

  歐陽元章微笑道:「胡說!你是我的徒弟,石田弘算什麼東西?你已學會了巨靈手,這一門絕藝天下無雙,怕他何來?」

  薛陵大喜道:「既是如此,弟子便敢一試。」

  歐陽元章打個哈哈,道:「沒有這麼容易,你現在前往只有送死!為師自有妙法,可以讓你前往。」

  他命薛陵跟他入室,兩人對面盤膝坐好,各出一掌相抵。

  歐陽元章道:「兩炷香之後,為師的一身功力都轉借給你,其時你出手對敵,便跟我現在差不多,足可以天下無敵了!」

  薛陵訝道:「想不到功力也可以轉借,便望師父快快施為,以免誤了大事。」

  歐陽元章道:「別急,還有很重要的話未說,那就是此事只有五個時辰的效力,過了五個時辰,你借去的功力便將散去大半,無法歸還給我。而為師不得你歸還功力的話,馬上就變成了普通之人一般,以為師這等年紀,不出三個月就衰老而亡。」

  薛陵大驚道:「既是如此危險可怕,弟子情願不假借師父的功力,免得一旦趕不及回來,鑄成大錯,那時弟子自殺也沒用處。」

  歐陽元章笑道:「這也不要太過緊張,因噎廢食,君子不取。五個時辰的時間不算短,從現在起計,已經可以到天色透亮之時啦,難道這麼久你還回不來?假使當真為勢所迫而趕不及回來,為師也不怪你,那時候你借去的功力雖是散了一半,但存留下來的一半,也是可以抵旁人數十年苦修之功了。對於你仍然大有益處,不必多慮。」

  薛陵想了又想,問道:「師父還未把還功之法傳授給弟子呢!」

  歐陽元章道:「這很容易,你走後我仍然在此打坐,一掌前伸,若是過了時間,我的手便自然垂下,人也昏迷不省人事,你見到我手已垂下,便無須再白費氣力,任我自醒,那樣我就可以多活一些日子。如是手掌未垂,你便依如今的姿勢打坐,雙掌互抵,催送功力貫注掌上,自然便把功力還給為師了。」

  薛陵肅然道:「弟子無論如何也能在天亮以前趕回來,決不有誤。」說時,心中暗想我若果不能在期前趕回,豈不是成了弒師之徒,那時我焉有何面目立足世上?

  歐陽元章似是一點也不把危險放在心上,說道:「很好,你即速凝神定慮,收納我傳過去的真元內力。」

  霎時間一陣熱得發滾的氣流,從掌上透傳入薛陵體內,初時薛陵感到全身四肢百骸都發漲,似欲裂開,稍後才漸漸好轉,於是感到全身真力瀰漫,心神也浮躁不寧起來。

  他牢牢記得師父說過「凝神定慮」的話,所以緊守心關,摒除一切雜念,幸而他的內功入門功力扎得很穩,不久,便已心平氣和,身體也漸覺正常。

  他依照本門的運功心法,調行真氣,久而久之,已達到調融圓滿的境界。睜眼一瞧,兩雙互抵的手掌不知何時已分開。師父瞑目寂然不動,手掌仍然向前伸出,他起身跪下叩謝過師恩,這才走出石屋。

  才一走動,便感到真力充瀰盈滿,他為了小心起見,先在屋外平坦曠地上比劃那巨靈六手,但覺掌勢出處,真有無堅弗摧之勢。不過他的頭髮卻不豎起,大概是真氣還不能貫透毛髮,而全身衣服卻蓬蓬勃勃地漲起,生似他渾身毛孔都有氣力洩出一般。

  此時天已黑齊,薛陵不敢怠慢,放步向城內奔去,數十里路眨眼便到,城內通衢要道都有燈火照耀,但民居卻全部漆黑無光。

  一路上他已籌備好初步計劃,這時避開城門燈火,潛蹤匿跡地掩到城下,雙臂一振,身形升空飛起,輕飄飄落在牆頭。

  他從城牆上的箭垛間隙閃身而入,一溜煙躍入城內,迅即隱入黑暗之中,四顧一眼,得知形跡不曾敗露,略覺放心,當下便向衛衙奔去,極力避開大道要衝之處,多從屋上躍過,不一會,已迫近衛衙。

  衛衙四下戒備森嚴,燈火明亮,他躲在東首一座屋頂的暗影中,正在張望,陡然間聽到數丈外隱約傳來奇異而低微的聲響,連忙定睛望去,過了一會,便見到有一條人影匿伏在瓦面之處。

  他耳目之聰與平時大不相同,靈敏無比,雖在黑夜之中,仍然瞧得見是個黑衣勁裝大漢,面上留著一個眼罩,遮住上半截面孔。這等裝扮,一望而知此人必是倭寇方面的奸細,又是本衛居民,所以才怕面貌被認出。

  薛陵沉住氣查看了片刻,這才繞道轉到那人後面,最後匿伏在離那蒙面大漢丈許的暗影中。

  那蒙面大漢一直凝望著衛衙,沒有其他行動。薛陵忖道:「這蒙面奸細在此處必有作用,倘若我這刻下手,恰好他的同伴以秘密訊號跟他聯絡,便將被對方發覺有變,目下還是忍一忍的好。」

  這樣子足足匿伏了個把時辰之久,薛陵算一算時間,還有兩個半時辰便天亮了,心中不禁焦躁起來。

  他考慮了一下,輕輕躍起,悄無聲息的飄落在那人背後,正要伸手向背後穴道點去,那大漢突然低噫了聲,伸長脖子向右前方望去。

  薛陵也不禁轉眼望去,但見衛衙大門對面的一排屋宇上,一點紅光乍閃乍滅。

  這個大漢迅即揚起右手,掌中也有紅光閃動,並且發出細微的嘶嘶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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