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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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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夢中情郎 轉眼間她拉了兩匹駿馬出來,薛陵這才如夢方醒,邁步迎上,幫她套好馬匹。齊茵面寒如水,用手肘撞開他,冷冷道:「上車!」 薛陵如言上車,不久,她也鑽入車廂,那控制雙馬的韁轡一直透伸入廂內,所以她可以在車內驅策。 馬車很快的沿著那條特別寬大的巷子駛出,一會兒就轉出莊前,鼓樂笙歌和人語喧笑之聲,飄散在夜空中,儘是昇平熱鬧的氣象。 但薛陵卻開始感到不安起來,他本是提得起放得下的英雄人物,面臨死亡之時,當真能把生死置諸度外,可是目下這等奇怪莫測的變故,卻反而使他心中惴惴,不住的尋思她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現下到何處去?她為何要換上這副裝束?還有一個疑問他不敢想的,那就是她為何肯在一個陌生年青男子面前裸露出肌膚?她此舉是無心抑是有意? 馬車很快就離開村莊,走了一程,道路越發平坦,兩旁都是高粱地,目光不能向兩側透視,薛陵暗忖這刻只要竄入高粱地內,她武功再高也毫無辦法。 齊茵好像沒有注意到他有可能逃走之事,薛陵藉著車廂內已擰小了的銀燈的微弱光線,見她秀眉輕皺,雙眸凝定,正在想什麼心事一般。 他輕輕嘆口氣,忖道:「她長得如此美麗,武功高強,又有聲名赫赫的父親,眼下就要出閣,她這一生已無所欠缺了,只不知她的夫婿人品才學如何?配得上配不上她?」 他不知為何已打消了逃走之念,決意要瞧瞧她怎生處置自己,這個念頭本來十分荒謬,要知他這刻乘機逃走了的話,命運仍然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不逃,便沒有半點主宰能力了。 齊茵緩緩轉頭瞧他,問道:「薛陵可是你的真姓名?」 薛陵道:「是的。」 齊茵道:「這個名字倒還響亮。」 薛陵苦笑一下,道:「姑娘過獎啦!」 齊茵道:「家師常對我說不可以貌取人,像你這等相貌堂堂的人,真不像是卑鄙邪惡之徒,很容易把別人騙過。」 薛陵道:「是的。」 齊茵皺眉道:「你沒有什麼話好說麼?」 薛陵道:「沒有。」 齊茵道:「那麼你……」她原想說:「那麼你真的做過迫姦師父內眷這種邪惡之事了?」這句話,可是猛一想到答案,便嚥回這句話。 馬車突然顫搖起來,想是已離開平坦的大道。齊茵又道:「你不想知道我帶你到什麼地方去麼?」 薛陵道:「姑娘豈肯透露?」 齊茵道:「不錯。」 薛陵道:「所以在下還是省省口舌的好。」 齊茵沉吟一下,又問道:「你甚是聰明,骨格也不錯,何以武功如此不濟?若說朱大俠武功不濟,但一則你說過不是,二則連我爹爹也很服氣他,可見得他的武功非同泛泛。」 薛陵道:「這事一言難盡,說了你也不會相信,再者朱大俠雖是把在下逐出門,但一日為師,終身不忘,在下不願多說。」他的口氣甚是誠懇自然,教人無法懷疑他是虛偽做作。 齊茵沒有做聲,過了一會,馬車速度大減,車身上翹,可知正向山上駛行。她奇異而誘人的裝束,使薛陵時時情不自禁的向她望去,尤其是這一層輕薄發亮的黑皮之下的軀體,他已曾親眼見過,因此感受與別人大是不同。 但當他發覺自己涉想及這方面,便暗暗自譴,忖道:「她已經是有夫之婦,名份已定,我焉能胡思亂想?設若我的妻子有此遭遇,被別人如此遐思涉想的話,我有何等感覺?」 這麼一想,立時攝心定慮,移回目光,面上泛起歉容,齊茵從上車到現在只看過他一次,然後簡直沒有望他一眼,這時突然說道:「我長得不好看麼?」 薛陵暗吃一驚,道:「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茵道:「你用力掉轉頭不瞧,敢是嫌我難看?」 薛陵駭然忖道:「她怎生得知的?」口中應道:「姑娘完全猜錯了……」他話聲才歇,突然心中一陣激動,接著又道:「姑娘不但不難看,而且是在下平生所見最美麗的姑娘,尊夫真是最有福氣之人。」 齊茵面上閃過一陣煥發的光采,道:「可是真的?」 薛陵嘆口氣,道:「自然是真的,在下從不打誑。」 齊茵道:「這話有點道理,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坦白說出後有追兵,本來這話不該告人才是。」她說話之時,眼睛一直望著前面。她忽訝然道:「你幹什麼?」 原來薛陵這刻伸手抓住自己的頭髮,甚是用力的拉扯,薛陵見她不必瞧看也得知自己的舉動,不覺驚奇得忘了心中猛然襲到的痛苦。他坐在右側,而齊茵則面向左前方,幾乎是用後腦對著薛陵,可是她居然能把他的一舉一動瞧得這般清楚,的確是十分出奇之事。 薛陵呆了一下,才道:「在下自從遭遇劫難之後,時時會感到萬分痛苦,卻又無法發洩,所以有時做出不大好看的舉動。」 齊茵道:「你在內宅迫姦的舉動,也是因此而起的麼?」 薛陵頓時面色沉寒,過了半晌才道:「在下沒有做那種事,姑娘信不信那是姑娘的事。」 齊茵回轉頭望住他,微笑道:「我相信。」 薛陵反而不信了,道:「在下人微言輕,姑娘怎肯見信?」 齊茵別轉面龐,緩緩道:「我想我在你眼中既不算難看,但我換衣之時,你種種態度表現出是個很有自制能力之人,所以我相信你的話。」 薛陵眼中閃動著感激的光芒,心裏恨不得向她跪下叩頭道謝,可是他自然沒有這麼做,也不知有什麼其他方法可以表示心中的感激。 馬車一直顛簸駛行,這刻陡然向左側斜歪,並且迅快前衝,似是向低處飛墜。薛陵驟不及防,身軀一側,不但碰著齊茵,竟然滾在廂內,把她整個人壓住。由於車身的顛震,使他更為明顯的感覺到她那豐滿嬌軟的身軀已被自己壓住,而一時之間,他可爬不起身,倒像是故意的壓住她不肯放開。薛陵深知這個誤會後果十分嚴重,然而此刻卻無法改變,車身的顛簸響聲已掩住馬蹄聲,車子急瀉而下,好像是向急峻的山谷滑墜一般。兩人的身軀緊緊的覆壓在一起,薛陵的目光無意之中掃過她的面龐,只見她雙眸已閉,面泛桃花,極是美艷動人,不由得又聯想起她換衣服時的情景。 此時車廂猛然一歪,他們被掀得滾到另一側,變成齊茵在上薛陵在下的局面。震盪之中,她的嘴唇忽然貼在薛陵的嘴上,熱氣互傳,也不知是有意抑或無意?薛陵本來是極有自制力之人,但目下的處境使他感到好像已瀕臨毀滅的邊緣,似乎這馬車立刻就會撞在山石上,人車俱毀,生命只是剎那間的事,一切已用不著顧忌,無須自制,於是,熱情迸發,迷亂中用力吻她的紅唇。她不但沒有反抗,而且大有反應,然後不久工夫,馬車下馳速度大減,也不顛簸了,薛陵雖然躺在下面,不算主動,但也感到好像有點不妙,定神一想,這才發覺對方嘴唇已緊緊閉住,使他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寒氣。 齊茵的嬌軀仍然伏在他身上,只仰抬起頭面,冷冷的瞧著他,生似剛才親吻之舉乃是薛陵迫她的,所以惹起她的憤怒憎恨。薛陵索性閉上眼睛,心想我此生已被人冤枉慣了,決不在乎多被冤枉一次。但在她沒有離開他的身軀以前,這種感覺滋味總是相當愉快,他想不出她心中轉動著什麼念頭,和何故不爬起身? 過了一會,馬車緩緩停住,齊茵上半身抬高一點,突然給他一個耳光,靜夜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薛陵仍然閉眼不動,面上可忍不住微露痛苦,那並不是因這個耳光感到疼痛,而是心中的痛苦露諸形色。 齊茵咬牙地低聲道:「你這人真是可惡。」直到這時,她才起身,把銀燈撥亮,薛陵坐起來,瞧著她惹人遐思的背影,禁不住連連搖頭。齊茵道:「為什麼搖頭?」這回又是沒有瞧他而知道他的動作。 薛陵本來不把心中的秘密說出,但回心一想,反正禍福已定,何不在未死之前,趁此時機吐一口氣。當下道:「在下忽然想起我們見面至今的經過,除了有一次是無意誤闖香車,以致失禮之外,其餘全部過程之中,在下毫無失禮冒犯之處,可是姑娘卻覺得在下十分的可惡,正與世俗一般之人相同。」 齊茵嗔聲道:「還說沒有冒犯我?哼!我明後日就要遠嫁江南,但我連夫婿的面還未見過,就先被你輕薄了,難道如此還不夠失禮?」 直到此時,薛陵才發現了她不須回頭便可瞧見自己的秘密,原來在前方角落有一面小鏡,用一方絲巾遮住,齊茵瞧著他之時,是運氣吹起絲巾,或是用手中細鞭撥開,倏隱倏現,若不是她嗔怒之下忘了掩飾,便以細鞭撩開絲巾,實在極難發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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