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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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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仲容望望門外,哪有人影,不由得問道:「喂,老丈,你可是問我?」 卻聽老人低低罵聲蠢才,可沒有回答他的話,不覺甚是氣惱。不過他認為這一點可不能令人誤會,不管人家是否問他,逕自回答道:「我何仲容雖然不是出自名門,也沒有師父教誨,但俠義之心,卻是與生俱來……」 老人長笑一聲,倏然縱開一旁,回頭一瞥,那兩道目光就像閃電似的,何仲容踏出門外,雙手一攤,道:「我可沒有拿你的神經秘笈!」 申伯賢已瞥見棺中的神經依然放在原處,便沉聲道:「只要你不為非作歹,日後可以用九面天秘牌,來換取天下第一的絕藝。」 何仲容見他說得十分認真,神情凜然,忽地浮起一陣慚愧,囁嚅一下,卻終於沒有說話,但立即回身到石棺邊,把棺蓋蓋好。 猛一回頭,老人已失去蹤跡,於是走出石室,按著記憶中來時走法,不久已出了墓外。 見到天光,胸襟為之一爽,長長透一口氣,低頭看看石碑,心中想道:「我此生恐怕不會再來這裏了,請你埋藏住天下最大的秘密吧!」 他按著六緯神經中的方法,容容易易便出了桃林,不久,便出了這個菜園。 只見木屋門前站著那鬢髮俱白的老人。他此刻面現一種奇怪的笑容,何仲容感到其中包含著鼓勵、期待和恐懼等等味道,不由得惘然想道:「他希望我能夠取得那九面天秘牌,然後把六緯神經取走,以免落在奸人之手,貽害天下,但又怕我做不到,反而洩了機密,惹得天下武林都到這裏來爭奪那本奇書。唉!他的心意,我是辜負定了,也許他到死的那一天,還在盼望我忽然出現,否則他便無法向他師父雲溪老人的英靈交待……」 想著,已走出小巷,忽見轉角處站著高秀,他大踏步走過去,誠懇異常地道:「請你轉告你義父,說我何仲容決不會為非作歹,可是此生多半不會再來!」 高秀怔了一下,道:「為什麼你不再來?啊,難道義父要你再來?」 何仲容輕輕嘆口氣,不再說話,逕自走了。 這時天已入暮,回到周工才老人家裏時,更加黑了。 女羅剎郁雅十分高興地迎接他,一直跟著他到了臥室,替他取了沐浴替換的衣服,又端了一杯熱茶給他。 何仲容雖然覺得這種侍候十分舒服,但心中卻有點不安。 周工才老人匆匆扶杖進來,但因郁雅在一旁,不好詢問。何仲容卻道:「周老丈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去……」 周工才和郁雅一齊注意地看著他,何仲容道:「我有點要緊事,必須離開一趟,大約三四個月後,才能回來……」 周工才老人露出喜色,道:「你如有事,老朽不好留你,但你事完之後,卻記得回來才好!」 這個老人還以為何仲容得到他師兄允許傳藝,故此要離開,所以才秘密地不說出是什麼事和上什麼地方。 女羅剎郁雅怔一下,道:「你有什麼要緊事?現在風聲緊得很,最好不要出去!」 何仲容笑一下,道:「整天躲著也不是辦法,況且只要不是用陰謀詭計,我決不怕四堡五寨的人!我還未曾想好,也許是明天一早便走,但也許今晚便走,這樣比較機密些!」 女羅剎郁雅心中甚是難受,自己雖是一片痴心,但對方可沒有一點表示,這正是「我本將心向明月,誰知明月向溝渠」。 周工才自然知道女羅剎郁雅心中不好受,暗想總該給她一點機會,便扶杖出房,一面道:「你好好休息,反正我們日後還要見面。不過在你走之前,希望能夠讓我知道!」 何仲容道:「我真有點事要跟你商量,但等我走時再說吧!」 郁雅等老人出房去了,才問道:「你可是要錢用,要找周老丈麼?」 何仲容搖頭道:「不。是關於他的事。」 眼見那稱雄一方的女魔頭,含情俯首地坐在椅上,何仲容自家也覺得難過起來,心想這位女羅剎對自己真是情深義重,可是自己偏生要辜負了她的情意。這次離開周家,有一半是為了要避開她,不過事到臨頭,見她如此楚楚可憐,便禁不住對她十分憐惜,原本要對她坦白說出自己和成玉真已有了盟誓的決心,這刻驀地煙消雲散,怎樣也不能說出口。 郁雅沉默了一會,抬頭道:「你不肯告訴我為什麼事,我也不便詢問,只盼你出門後一切小心,慎防對頭暗算!」 何仲容道:「我會小心的!」 郁雅慢慢起身,道:「你早點休息,最好明早才走,我可以送你一程!」 何仲容起來相送,嘴唇囁嚅一下,才道:「好吧!我好好睡一覺再走。」 女羅剎郁雅露出笑容,嬝嬝走了。 何仲容立刻收拾一下,把藍電刀背好,挽住一個包袱,悄悄走到周工才臥房去。 周工才見他的裝束,便訝道:「你今晚就要走了?」 「是的,我特地來請你幫個忙。」 「老朽如有可以效力的地方,自是義不容辭!」 「唉!說出來我也很難過,郁姑娘對我很好,我也不是個木頭人,自然知道她的心意,可是我和成家堡堡主的小姐成玉真,已經有了山盟海誓,三個月後在廬州見面,那時我們便正式成親,對於郁姑娘,我已沒有福氣可以消受她的情意。」 老人搖搖頭,道:「那真太可惜了,你可是要老朽替你轉告她麼?」 「正是這樣!」何仲容惘然道:「老丈你一定要設法讓她明白,我今生今世只能愛成玉真一個人,假如我能對成玉真負情的話,她也應該鄙視我!」 老人點頭道:「我省得了,雖然這是件苦差,但老朽也曾受過郁姑娘的恩,故此也希望早點使她對你斷念,才不會太過痛苦。你這樣做法極對,免得日後大家痛苦不堪。不過太可惜了,她的容貌性情都很好啊!」 何仲容腦海中掠過成玉真的影子,那張冷艷絕世的面龐,郁雅如何比得上?當下只笑了笑,不予置理。 「你可是要找我師兄去?他肯傳你武功?」 「啊!不……」何仲容露出一絲慚愧的神情:「我自己要到一個地方去,辦好一件事,等到三個月期滿,到廬州會著成玉真,便也許回到這裏來,助你完成心願……」 周工才發現他慚愧的神色,但猜不出是什麼緣故,當下珍重道別,再三堅約他和成玉真會面之後,要到揚州來一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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