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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夫人道:「我所得的可多啦,首先是還我青春,恢復昔年容顏,至於練成奇功秘藝,還是其次之事。」

  白瑤琴心想目下唯一的機會,就是把她激怒,一刀殺死了自己,當下死命的盯視她一眼,道:「以我看來,你縱然成功,恢復青春,但左右還是個醜八怪,何須費這麼大的勁兒?」

  夫人頓時怒不可遏,一晃身落在床前,啪啪啪啪一連四個耳光,只打得白瑤琴心中直後悔。只因她此舉固然激怒了她,但並不能使她出手殺死自己,十足自取其辱,是以大為後悔。

  田伯厚忙道:「夫人何須理會這個丫頭的瘋言,咱們快點動手,才是正理。」

  白瑤琴恨恨地瞪他一眼,心想如若一劍在手,又有氣力的話,定必把你這廝斬為肉醬。

  她那兇狠的目光把田伯厚瞪得打個寒噤,夫人嘿嘿冷笑數聲,道:「伯厚你說得對,我若是打傷了她,待會兒那股嗲勁兒就不免大為遜色了,好,咱們動手。」

  她把頭偏著點一下,田伯厚立刻大步走到床邊,提起手掌,認準王元度身上的穴道,迅即拍下。

  手掌落下,隆一聲一人倒下,那王元度躺在床上,不會跌倒,是以倒下的自然是田伯厚。

  夫人自是失驚顧視,床上人影一閃,接著勁風捲刮,那王元度已欺到她身前,伸手疾點。他武功何等高強,加以變生倉促,得到暗襲之利,是以指到敵倒,全然不費吹灰之力。

  白瑤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王元度又分明走到她眼前,蹲低身子,與她對面相覷。他那俊美的面龐上,恢復了奕奕神采。

  白瑤琴情不自禁地向前一傾,跌落他懷中,讓他抱住,一面享受他的摟抱,一面叫道:「真個謝天謝地……」

  王元度柔聲道:「你沒有事吧?」

  白瑤琴道:「不太妥當,我不但頭昏腦脹,而且武功盡失,連行動也無法自主,但這都不要緊了。」

  王元度憂心忡忡地道:「什麼不要緊,假如你的一身武功從此失去,如何是好?」

  白瑤琴道:「那我就只好去求藍明珠姐姐,讓我在日月塢當個丫頭了。」

  王元度道:「胡說,你也當得丫頭的麼?」

  白瑤琴吃吃笑道:「那要看給誰當了,假如是跟隨著藍姊姊,當你的使喚丫頭,那又有何不可,你是當今第一高手呢!」

  王元度大吃一驚,方知道這白瑤琴竟已對自己當真生出情愫,是以借這等機會,道出心中悃衷。他趕快岔開話題,道:「閒話休提,咱們快點商量收拾殘局之策。第一件是查明這些妖人們可還有餘黨沒有?」

  白瑤琴用極肯定的口氣道:「不會有啦,但你不妨去查一查看,免得不放心……」

  王元度道:「你未能走動,我豈能離開你?」

  說時,把她放好在床上,用枕頭墊在她腰背間,好讓她椅坐著,看見房中一切。

  白瑤琴道:「你儘管放心大膽去查個明白,決計不會有事,我還能跟自己過不去不成,當然是有幾分把握。」

  王元度想了一想,由於這等妖人擅長用藥施毒之術,如不查過有沒有餘黨,難保沒有後患。當下點頭道:「好,我去查看一下,馬上就回轉來。」他一躍出門,突然轉身道:「你能夠大聲叫喊吧?」

  白瑤琴道:「能夠呀,你放心去吧!」

  王元度這回才迅快出去,四下查看。這一座鄉村宅第,還不算大,他仔細查看過每個房間,以及所有的角度。之後,他徑直奔回去,突然感到十分緊張,心想:假如有妖人餘黨趁機入房,用白瑤琴的性命來威脅自己,可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心念轉時,人已縱落房外,睜眼望去,但見房中一切如常,白瑤琴仍然臥在床上,不由得鬆一口大氣。

  白瑤琴見他回來,也自閉上雙目,長長吁一口氣。可見得她心中本也萬分緊張,生怕在這個空檔竟被敵人所乘,現在一切都平安無事了,她心中叫一聲謝天謝地,回想起早先的驚險可怕,更覺得運氣不錯。

  王元度望了房中的三人一眼,道:「白姑娘,你瞧咱們如何善後?」

  白瑤琴滿足地透一口大氣,睜眼望住王元度,道:「奇怪,你怎的沒事了?」

  王元度道:「我服過靈藥,不畏百毒,再加上我一直都不灰心氣餒,奮起全身意志氣力,終於讓我衝開了脈穴,恢復原有功力。但講起來可也真險,因為那田伯厚待要出手解我穴道之時,我還差那麼一點點未竟全功……」

  白瑤琴歡容滿面,道:「這真是老天保佑,但假如你的意志、毅力薄弱了一點的話,我們早就陷入萬劫不復之境了……」她停頓一下,又道:「你看這個自稱田夫人的妖婦,會不會是奉一元教教主之命,在路上設伏暗算咱們的呢?」

  王元度尋思片刻,道:「希望不是,否則一元教定有高手在一旁窺伺才對。」

  白瑤琴搖搖頭,道:「你大概還不知道荀教主和姜軍師的厲害,他們做事向來不留半點痕跡。」

  王元度道:「我還有一些難解的疑問,須得跟你研究,但目下無暇談論,先得解決這些妖人問題再說。」

  他目光落在田仲實身上,又道:「這田仲實頗有悔改之心,咱們不能不設法救他一命。」

  白瑤琴衝口道:「他也做不了好人,還是一刀殺死,免得囉嗦。」

  王元度泛起不悅之色,道:「這怎麼行?」

  白瑤琴自己也知道說錯了,因為王元度這等俠義之士,焉肯隨便傷人性命?她嘆一口氣,道:「對不起,這是一元教解決問題的方法,你決不會這樣做。」

  王元度的慍容這才消失,道:「我這就解開這妖婦的穴道,迫取解藥,包括解救你的在內,她若是聽話獻上解藥,我就不取她性命,自然死罪雖免,活罪難逃,我將廢去她一身武功。」

  白瑤琴雙眉一皺,忖道:「如若換了我,定必用種種法子哄她,待她獻上解藥之後,一劍殺死,以除後患,像那妖婦這等邪惡之人,又擅長用毒,縱是廢去了她的武功,仍然能照樣作惡害人。」但她懶得開口,因為王元度性格之固執,心地之仁厚,白瑤琴已深深認識,實是無須多費唇舌。

  王元度見她不響,以為她心中贊成了,便過去抓起田夫人,先點住了她別的穴道。然後才出掌疾拍,震活她「足陽明胃經」,「手少陰心經」兩處經脈。

  田夫人嗆咳一聲,已可以開口說話。

  王元度道:「我為人話出如風,說一不二。你如若獻上解藥,讓田仲實和我的同伴恢復如常,我饒你一命。」

  田夫人哼了一聲,道:「好吧,但我如何取藥呢?」

  王元度微微一笑,道:「我替你取,你放在哪裏?」

  田夫人道:「在我房間裏,大床上面的架子,有一口漆皮箱,所有解藥都在箱內。」

  王元度點點頭,道:「好,但你如若施展詭計,休怪我手段毒辣。」

  田夫人狡笑道:「我已受制於你,如何還能施展詭計呢?」

  白瑤琴插口道:「王大哥,你最好小心點,她一定有詭計陰謀,我瞧她實是不懷好意。」

  王元度道:「你放心,她如若不是真心實意,那叫做自取滅亡。」

  他迅即出房而去,白瑤琴嘆息一聲,道:「我這王大哥太忠厚了,哪裏可以相信你這惡毒妖婦呢?大凡要迫出實情,定須一上來就施下馬威,先教你熬受一頓苦刑,才能談到解藥之事。」

  田夫人詭笑一聲,道:「姑娘的話講得很內行,不過我這次倒是不曾講謊話。」

  白瑤琴道:「放屁,殺死我也不信你講的是真話。」

  田夫人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出言勸阻你的王大哥?」

  白瑤琴道:「這就是他與眾不同之處,他生性仁厚,英雄俠骨,從來不屑使用陰謀手段,也不怕人家向他施展毒計,我若是勸他,定然反被他責怪我心腸惡毒。」

  田夫人道:「原來如此,我倒是大大的失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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