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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那教徒應道:「共有十二人,由小的負責管理。」

  白瑤琴道:「哦!我記起來啦,你是此宮的李總管。你可傳令眾人,今晚都守在房內,不准出來。」李總管不敢多問,迅即去了。

  白瑤琴忖道:「他見到我時,一眼就認出了我是誰,可見得我的女扮男裝根本瞞不過本教教徒的眼睛。」

  當下把長劍挪到背上,迅即查看全宮。這一處行宮其實只是普通房屋,並非真的宮殿。她前前後後看過,果然沒有別的人在。又到前村查看,見無可疑之處,便一徑回返自己的房間。

  三更時分,王元度順利地從村後潛入行宮,很快就摸到白瑤琴的房間,遠遠已見到她房中燈火明亮,心中大是驚訝,是以行動格外小心。一直潛行迫近,從後窗縫隙間窺望入去。

  但見房中燈火通明燦爛,卻杳無人跡,再定神看時,才發現白瑤琴和衣躺在床上,手足弛張,似是已經睡熟。她已換回女裝,長長的秀髮遮住了半邊面龐。胸口衣襟微敞,露出皙白的皮膚,甚至隱隱可以見到一部份酥胸。下面裙腳披散,雪白渾圓的大腿裸露出來,那酥胸玉腿,構成一幅極為誘惑的畫面。

  王元度幾曾見過這等場面,不禁一怔,他怕房中另有古怪,因此耐心地細細查看。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輕輕拉開窗戶,一躍而入。來到床邊,白瑤琴的胸脯和玉腿看得更清整,充滿了青春彈性的肉體,散發出強烈的魅力。

  王元度雖是坦蕩君子,但那些誘惑的景象,使得他本能地血液奔流加速,呆了一呆,才伸手推推她的胳臂。低聲道:「白姑娘……白姑娘。」

  白瑤琴身子略一轉動,胸前的衣襟敞得更開,王元度因是微微前俯,是以幾乎可以窺見她那對聳起的乳房。

  王元度又呆一下,接著無可奈何地皺起眉頭,再伸手推她。

  白瑤琴應手坐起身,差點碰到他的鼻子,王元度愣然道:「原來你沒有睡著?」

  白瑤琴仍然沒有拉緊衣領,故此王元度低頭望她之時,沒有法子瞧不見那雪白得耀眼的胸脯。那一道乳溝更惹人遐思。

  她微微一笑,道:「我想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是真正的道學先生呢?抑是個偽君子?」

  王元度移開眼睛,轉到壁間一幅宋人的花卉條軸上,但這幅色彩妍豔的畫,竟不能驅走他腦海中的幻象。他道:「照你這樣說,你已知我是怎樣的人了?」

  白瑤琴道:「當然啦,難道我的身子可以讓你白看的麼?」

  王元度明知她會如此回答,卻仍然問道:「那麼姑娘以為在下是怎樣的人?」

  白瑤琴放肆地笑起來,笑完之後,才道:「你是……」忽然改口道:「坐下來吧,這兒沒有別的人。」

  王元度遲疑一下,這才坐在床沿。轉眼望去,由於減低高度,可以與她正面相看,不必望見她敞開的酥胸,稍覺安心。

  白瑤琴又縱聲一笑,道:「你先告訴我,你瞧我是不是放蕩的女子?」

  王元度道:「在下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白瑤琴緊緊迫道:「現在想還來得及。」

  王元度沉吟一下,道:「在下對任何人向來不肯輕率評論,對姑娘也不例外。因此姑娘的作風雖是大膽驚人,在下卻還不能視為放蕩。」

  白瑤琴道:「我最討厭人家拍馬屁,也討厭不奉承我的人,你是後者,所以我也討厭你。」

  王元度聽了這話,突然記起不知什麼人說過:「女人的性情怪得很,喜歡說反話。她口中說不,心中卻說是,准此而論,她口中說『討厭』,豈不是變成『喜歡』?」

  他自然不會真的相信這個理論,只不過當時記起了這些話而已,他灑脫地聳聳肩膊,道:「在下天生如此,也是沒法子之事。」

  白瑤琴浮現出嘲諷的笑容,道:「你可還記得日間我換衣改裝時的對話麼?」

  王元度突然間站起身,似是被她撩撥得生了氣。但終於抑制住脾氣,重新坐下。

  白瑤琴一點也不害怕,笑嘻嘻地道:「我的王大俠怎麼啦?是不是我有些話叫你難以作答?」她口氣中充滿了挑戰的意味,王元度只好苦笑一下,覺得無從作答,也犯不上跟她嘔氣辯駁。

  白瑤琴伸手勾住他的臂膀,又笑嘻嘻地道:「我們說一句正經話如何?」

  王元度道:「在下是求之不得。」

  白瑤琴道:「咱們橫豎還須趕一段很長的道路,今晚索性好好地睡上一覺,因此,你敢不敢跟我同睡一床?同覆一衾?若是假道學先生,當然不敢答應。」

  王元度真是啼笑皆非,道:「這算是正經話麼?」

  白瑤琴挑釁地道:「怎麼不是?我想探究你這個人到底是真君子抑是假道學,不惜以身相試。在你來說,只有便宜而沒有吃虧,你也不敢麼?」

  王元度道:「這等道理簡直是無中生有,恕我不敢苟同。」他站起身,走到窗邊,向外眺望,又說道:「令師姐把你託付於我,乃是要我保護你的安全,並非要你來試我的為人,希望你別弄錯了。」

  白瑤琴嗤笑一聲,道:「千古英雄,難過此關,看來你也不能例外,真使我感到十分失望。」

  王元度道:「姑娘苦苦相激,不知是何用意?」

  白瑤琴道:「我沒有一點別的用意,也知道你早已訂了親,並無想你娶我之意。」她停歇一下,又道:「我最怕盜名欺世之人,所以定要拆穿你的假面目。」

  王元度道:「姑娘尚是待字閨中,可曾想到這件事的後果?」

  白瑤琴道:「什麼後果?」

  王元度道:「孤男寡女,同眠共宿,縱然彼此守禮,但別人傳說起來,可就不是這麼說法了。」

  白瑤琴道:「只要問心無愧,別人講什麼我都不放在心上。」

  王元度回身走到床邊,瞧著她誠懇地道:「假如姑娘將來的夫婿,也聽聞此事,問將起來,姑娘如何作答?他縱然相信絕無淫邪之行,可是他只想到姑娘竟然曾經和別個男人同衾同枕,睡過一夜,當真可以活活氣死。」他眼中雖還見到她大半裸露的乳房和大腿,但心中已不起波瀾,神情懇摯,一聽而知句句出自肺腑。

  白瑤琴頑強地搖搖頭道:「那是我自家的事,用不著你擔心。」說時,雙臂伸展,做出歡迎他登榻的姿勢,任何男人見了這等情景,非心跳不可,也很難拒絕。

  但王元度定力絕強,心頭一片寧恬平靜,憐憫地微微而笑,道:「你真是最任性倔強的姑娘。」

  白瑤琴道:「你到底敢不敢躺下來?」

  王元度先是吹熄了燈,舉步走到床邊,彎腰湊近她,低聲道:「你真要試驗我的定力麼?」

  白瑤琴道:「當然是真的啦!」

  王元度道:「我發現外面似乎有敵人。」

  白瑤琴大吃一驚,趕快整好衣服,跳落地上,抓過長劍插向背上,順便又拿了一柄長劍給王元度。

  她悄聲道:「怪不得你死也不肯上床,原來已發現了敵蹤。」

  王元度苦笑一下,也不再辯,道:「來人定是一元教的高手,咱們實是不易應付。」

  白瑤琴道:「你枉是當今第一高手,竟然如此膽小。」

  王元度道:「你再想一想就明白了,要知目前我們還未曾確知令師姐和錢兄的情況,假如荀伯業已出手對付他們,咱們自然可以毫無忌憚的衝殺。但萬一荀伯業尚未動手,或者根本沒有加害他們之意,則咱們便不能替令師姐闖禍,迫使荀伯業非對付她不可,所以我認為這等局勢實在不易應付,你說是也不是?」

  白瑤琴啞口無言,也想不出有什麼計謀可施。

  王元度先想了一想,道:「倘若有事發生,我躲在角落裏不露面,你則不許他們入室,並且嚴加申斥,或是下令抓起兩三個人嚴辦,這樣大概可以試得出荀伯業是否已經向令師姊動了手,假如他們抗命不從,可知你在一元教中已失去權勢地位。」

  白瑤琴大喜道:「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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