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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王元度大喜道:「兄弟正愁人手缺少,難以兼顧,有大師相助,那是最好不過了。」

  他凝眸想了一下,才道:「我們第一步須得查明不夜島是否已被一元教所網羅?假如沒有,事情便簡單得多了,若然一元教已經網羅了這些惡人,則咱們須得步步為營。」

  平天虹道:「不夜島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乃是一大邪派,想來不會投入一元教內,受人節制。」

  王元度道:「平兄不知一元教的厲害,才會這麼想法。事實上一元教中藏龍臥虎,什麼樣的高人都有。兄弟相信平兄的令師也曾被一元教的人遊說過……」

  平天虹初時搖搖頭,但旋即凝目尋思,半晌才道:「好像有過一個什麼幫派之人,勸家師重出江湖,家師執意不肯,那人才怏怏而去。當時我沒留心,王兄這麼一提,竟似是一元教之人呢!」

  王元度道:「這就對了,據我所知,除了武林有限的幾個名門大派之外,其他家派,只要是真有絕藝,一元教從無遺漏,盡力網羅,因此,不夜島被一元教羅致了去,兄弟一點也不奇怪,假如真是如此,咱們的目標就先得轉移到一元教身上,方有成功之望。」

  天寶大師道:「王大俠的話有理,不過那一元教既然如此神秘,咱們從何處下手偵查?」

  王元度道:「我們先約定各種暗號,然後分批動身,兄弟聽說一元教大隊人馬向北而去,咱們先向北查探,以兩百里為限,假如還查不到線索,我們再行計議,兩位高見如何?」

  平天虹道:「就是這麼辦,誰是第一批?」

  王元度沉吟一下,道:「平兄暫作先鋒如何?天寶大師居中,兄弟殿後。」

  平天虹道:「使得,我打頭陣吧!」

  王元度道:「但平兄須得答允一事,方可充任先鋒。」

  平天虹道:「什麼事?」

  王元度道:「平兄定須答應見到敵人,決不動手,等我們趕到,始行出擊。要知請你打頭陣之意,便是要借重你的眼力智慧,偵查出敵人蹤跡。若然平兄逞勇出手,萬一眾寡懸殊,以致失手被擒,那時,我們連影子也摸不著,豈不糟糕?總而言之,就算敵方一定打不過你,你也得忍耐不動。」

  天寶和尚道:「對,咱們湊齊之後,有了一拼的實力,才跟他們大干一場。」

  平天虹點頭答應了,三人研究過暗號。平天虹首先動身,王元度吩咐天寶大師務須緊緊跟隨平天虹,以防不測。又告以此間尚有未了之事,所以只好殿後。

  天寶大師提鏟而去,王元度步出石屋,眼看著天寶大師已失去了影蹤,這才向莊紅藥匿伏之處走去。

  草叢中空空如也,哪有莊紅藥的芳蹤?

  王元度定一定神,想道:「她大概是返回三禁堡去了,且不去管她。現在讓我想想看,錢兄乃是頂天立地好漢子,未必會被美色所迷,我懷疑他是在百般無奈之下,才答應了婚事……」想到這裏,自家反而感到難以置信,只因錢萬貫不但武功絕高,同時機智過人。對方若用威迫利誘,實難使他屈服,除非是用圈套手段,使他當真移情別戀,自己情願娶那甄紅袖為妻。他雖是想不出一元教用什麼手段,但這個想法卻較為合理,不禁油然而興趕緊拯救他跳出火坑之心。

  他正要舉步離開,猛可發現那一張綠網還在地上,不禁訝想道:「莊姑娘若是返堡,斷無不收起此網之理,如今遺落此處,莫非發生了什麼變故不成?」

  此念一生,立刻仔細打量地面,忽見一叢野草,有一把打了一個結。他瞧了一陣,恍然大悟,忖道:「是了,有人暗中迫近,把她制住。她無力反抗,因此把這面綠網留下,又順手抓一綹草打個結,希望引起我的注意,好去救她。」他回瞧一眼,又想道:「此處鄰近三禁堡,莫非是何心寒或藍大姑娘來到,把她叫走?不對,假如是她們,莊姑娘豈敢遺留下綠網?因此一定是外人無疑了,這會是誰呢?難道是白瑤琴?」

  王元度這才想起了白瑤琴,登時打個寒噤,忖道:「此女心狠手辣,脾氣倔強。萬一她當時是躲在附近的草叢中,把莊姑娘和我的對話完全聽了去。她自問無法奈何我,很可能把莊姑娘抓去,押送三禁堡,告以一切。那何心寒何等毒辣冷酷,聞知莊姑娘縱我脫身,一定千方百計的整治她,至死方休。」

  這麼一想,又自機伶伶地打個寒噤。他認定假如莊紅藥受到迫害慘殺的話,完全是他的責任。是以心如火焚,腸似油煎,猛一長身,破空飛去。他在這一帶已盤桓甚久,路途純熟,此時徑向三禁堡撲去,轉眼間奔入一大片樹林之內,使出全身功夫,颼颼疾走。若是旁人,如此迅速穿過樹林,一定會弄出一大片聲響。但王元度曾經吃過「修迷密陣」的苦頭,練成了天下罕見的身法,轉折閃竄之時,身法之靈警迅快,可說是當世無雙。因此,他迅急穿行了二十餘丈,竟沒有一點聲響。在寂寂空林之中,王元度驀地剎住腳步,側耳而聽。

  在他左前方數丈處,傳來分枝撥葉之聲。分明是有人向這邊奔來,王元度不暇多想來人會是什麼人。

  一提真氣,身形電急飛起,霎時已躲在樹上枝葉中。

  但見一人輕捷迅快地奔來,竟是那白瑤琴。她那矯俏的面龐上籠罩著一股煞氣,顯得更加倔強慓悍。

  她毫不顧視,筆直奔去,一忽兒已出了樹林,越過那一片長滿了蓬蒿野草的曠地,奔到石屋後窗。她向屋內張望一眼,見屋內無人,大表驚訝地轉頭四望。之後,她把手中的長劍插回背後的鞘內。轉身向樹林走去,飛越那一片曠地之時,草叢中突然冒出一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的人。

  ▼第四十三章 芳心難測

  白瑤琴似是成竹在胸,只略略一怔,停住腳步,便恢復常態,冷冷的望住了攔了她去路之人。

  但見他衣衫破爛污穢,頭髮蓬亂,不過他的假鬚已掉落不見,現出一張年輕的面龐。雖然是蓬頭破衣,卻掩不住他一股英挺之氣。她看了又看,頗有意外之感。

  攔路之人自然是王元度了,他嚴肅地問道:「白姑娘種種舉止,似是想找尋在下。在下特地現身,瞧瞧姑娘有何指教?」

  白瑤琴淡淡道:「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只不過我抓到一個通敵的女孩子,姓莊名紅藥,現在已送給何心寒堡主,治以應得之罪。」

  王元度壓抑住一腔怒火,冷冷道:「白姑娘可知道何堡主要如何處罰那莊姑娘?」

  白瑤琴道:「據我所知,莊紅藥最少也得挨過三種毒刑,這三種毒刑下來就是七八天之久,最後處以死刑,大概這樣吧!」

  王元度怒極而笑道:「想不到白姑娘長得如此美貌,卻是蛇蠍心腸之人,絲毫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白瑤琴訝道:「你的反應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我渴欲見識見識你的真功夫,是以設法激怒你,才能瞧到你最精妙毒辣的劍法。」

  王元度皺眉道:「敢情姑娘只是用言語激怒在下,並沒有真的把莊姑娘送到三禁堡去?若然如此,在下願意向你賠罪致歉。」

  白瑤琴道:「且慢高興,我的的確確把她送給何心寒堡主了,你如若不信,我有法子可以證明。」

  王元度感到自己有點七竅生煙,心中實是火氣直冒,道:「有什麼法子可以證明?」

  白瑤琴道:「我跟何心寒堡主約好了,假如你在半個時辰之內,沒有把我的屍體送到三禁堡,她就下令施刑,至死方休。因此,你只要能在這段時間之內,把我殺死,同時趕得及把我的屍體送達三禁堡,即可換回莊紅藥。如若不然,她就萬無生理……」

  王元度聽得瞠目結舌,還未說話,白瑤琴尖笑一聲,又道:「我這話信不信在你,但不容你不信。」

  王元度深深吸一口氣,這才恢復常態,道:「這話好沒有道理,照你所說,豈不是你極力求死了?」

  白瑤琴道:「你可以認為我是活膩了,想死在你劍下,但事實上當然不是!我深信自己還有支撐半個時辰之力,只要我挨過半個時辰,可就有你的樂子了。你心中想到莊紅藥正熬受各種毒刑,但又無法挽救,還得提防被我殺死……哼!哼!我定要瞧瞧你那時候的神態到底是怎生模樣!」

  王元度把她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心中又糊塗又著急,實在判斷不出她的話是真是假,既感難以置信,又實是不敢不信。他雖是明知時間寶貴無比,但仍然不立即發動,問道:「在下最不解的是白姑娘佈置了此法,對你毫無利益可言,卻又何故要這麼做?似是非迫在下出手不可?」

  白瑤琴道:「我高興,你管不著,假如我失手死在你劍下,只怕你的損失比我還大。」

  王元度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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