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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阿閃見到此情,好生驚佩此人的沉著,暗念這卓遼外表似是一條猛漢,其實極有城府心計。她踏前一步,使他注意到自己。

  卓遼卻冷冷說道:「你打算趁機逃走,須知我的獨門點穴手法天下無人識得,若是解救不得法,一身武功便永遠廢去。」

  阿閃聽他這樣說法,只恨得牙癢癢的,偏生這刻已沒有機會說明自己也想收拾田若雲,況且這樣說了好像是向他低頭乞憐般。

  卓遼大步掠過她身邊,直奔窗戶。

  阿閃彷彿見到他向自己擠眉弄眼,心中更怒,想道:「最好你被田若雲殺死,那時瞧你還敢不敢嘲弄於我?」

  卓遼已從窗口縱出,落在側院中,只見姣美如女子的田若雲獨自站在牆下,手提雙鉤,面上孕著詭笑。他一瞧沒有別的人,當即大步衝過去,心想:「我若是讓你在手底走上十招,我就立刻回返九疑山重修武功。」

  但口中卻道:「咱們只是印證幾手武功,少島主可別認真。」

  田若雲訝道:「你剛才不是說得很狠,好像與敝島有極深的仇恨一般的麼?」

  卓遼笑道:「兄弟只是逗一逗那小妞兒而已,其實兄弟對貴島的諸般絕藝傾慕得緊。」他一向極工心計,越是準備一擊斃敵,嘴上就越不流露出真心,反而說得十分動聽。為的是說幾句狠話對事實毫無益處,說不定還會把敵人嚇跑,反而不能達到所求之目的。

  他迫到一丈以內,暗暗提聚起全身功力,正要出手,忽然間一陣暈眩,頓時一跤跌倒。

  田若雲舉步跨過他的身體,冷笑道:「原來你非是膽敢跟本島作對,不然的話,這就取你性命。」

  說時,已走到窗邊。房內的阿閃已見到卓遼昏倒,這才明白田若雲膽敢現身露面之故,敢情他業已施展了獨門手法,算定卓遼一出去就會昏倒。

  她一瞧目下情勢突然急轉直下,自己武功已失,卓遼、田不恭昏迷不醒,簡直變成案上之肉,任他宰割。這一急非同小可,滿頭熱汗涔涔流下。

  田若雲在窗口露出半身,微笑道:「哈,美人兒如何抵受得住敝島的迷藥?幸好你已被卓遼制住,不然的話,我就須大費手腳了。」

  阿閃又急又怕,但仍然嘴硬地頂撞道:「呸,憑你也配跟我動手?」

  田若雲呵呵笑著躍入房內,道:「卓遼若不是不肯替你解開穴道,我便會以為他跟你已成為一夥,非取你性命不可了。」

  說時,好整以暇地走到桌邊,挑亮了油燈,方又道:「美人兒,你跟我度過良宵之後,定會十分想念我,你信不信?我的風流手段既溫柔,又過癮,包你快樂無窮,恨不得嫁給我,好得享受一輩子。」

  阿閃連連呸他,田若雲毫不在意,一步步向她迫去,笑道:「你不信的話,一試便知。來吧,反正你已沒有抗拒之力,何必用強才肯屈服?那樣子多掃興。」

  他一步步迫去,阿閃一步步後退,面上掩飾不住心中的驚慌害怕。轉眼間她已退到牆角,不能再退。

  田若雲封住逃路,她除非武功尚在,還可以仗著絕妙身法遁走。

  她實在急得要死,又沒有人會來搭救。眼見對方已迫到五尺左右,再跨兩步一伸手就可以抱住自己。百般無奈之下,只好使出精熟的奇妙身法,突然間矮身一竄,刷一聲已竄出丈許,竟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從他腋下鑽過。

  她心中一震,暗想難道我已經恢復了武功?這時已感到背後風力襲到,不暇多想,又疾閃開去。

  這一次又避開了對方的反身進襲,這才發覺自己穴道禁制已解,全身武功已恢復了七八成之多。

  田若雲見她身法極快,心中大驚,連忙跟蹤再撲。但聽風聲颯颯,人影閃動不停。

  那阿閃竟在這房間之內施展出絕快身法像捉迷藏般與田若雲繞來轉去,每一次都是間不容髮地從他手底逃出,滑溜無比。

  這一回輪到田若雲驚慌起來,他明明查出阿閃已被卓遼點住了穴道,何以竟然非真?

  他心中轉念之際,已從雙袖之內發出兩種迷魂毒藥,其一是氣體,芬芳氳氤,滿房皆香。另一種則是稀薄的霧氣,卻沒有什麼味道。

  阿閃在這霎時之間已反客為主,表面上似是躲閃個不停,因為田若雲已舞動金叉凶毒追殺。事實上她卻是反封住田若雲的逃路,使他不能從門窗竄出。

  滿室的薄霧和香氣對她毫無影響,是以她大膽起來,決意施以反擊。但見一道金光夭矯飛舞中,突然間多了一道,原來是阿閃取出她的兵器「如意金匕」,那本是一節尋尺長的金色圓筒,筒內中卻套著兩節,拉長了便變成三尺長,末端有一截半尺長的鋒刃,宛如匕首一般。

  田若雲平生從未碰過這等可怕的敵人,竟是全然不畏他的各種迷魂手段,心中震駭之下,突然間右腿上一疼,血光暴現,原來已被阿閃金匕所傷,劃開一道三寸許長的口子。

  阿閃身法如電,忽而在前,忽而在後,田若雲的一身武功本來甚是高強,但在這房間之內也施展不出馭仙金叉的精妙招數,猛可一陣劇疼,敢情又被阿閃的如意金匕刺了一下。

  他曉得形勢大是不利,趕快退到牆角,挺叉封住身前。這一來由於他左右以及後面三方都有牆壁,阿閃僅能從正面進攻,這便不是倚靠身法可以得手的了。

  阿閃站定不動,笑著說道:「田少島主,你不是很喜歡我麼?來呀,你有本事把我擒住,我就沒得話說了。」

  田若雲只覺大腿和背上的傷處宛如火燒一般,甚是疼痛,但幸而尚未傷到筋骨,還可支持出手。

  他那兩道細長的眉毛緊皺起來,面上流露出痛苦之容。要知他不獨是肉體上受傷,精神也甚感痛苦,是以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來。

  田若雲道:「本少島主雖是敢為人之所不敢為,但平生不向婦人女子說出髒話,你別迫我罵你。」

  阿閃聳聳肩,兩條裸露出來的圓滑的手臂在動作之下,特別惹眼好看,她的裝束在中原從來未見,甚是奇異。

  她道:「我也有一點與眾不同,那就是不像一般的女孩子般左怕右怕,你有什麼髒話我都敢聽,你信不信?」

  田若雲怔一下,道:「不錯,以你這一身裝束便可知是個肆無忌憚之人了。」

  阿閃眼看著他俊美如女子的面容,耳聽他的口氣甚軟,陡然間泛起憐憫之意,便道:「你身為不夜島少島主,地位不低,若是喜歡藍明珠,為何不正正式式央人提親?卻去做那等下流卑鄙之事?」

  田若雲先是一怔,接著便感到滑稽地大笑數聲,道:「姑娘之言可笑得緊,想我田若雲怎能被家室牽累?我們不夜島上雖是美女如雲,但誰也不願娶為妻室,以致失去自由,這話姑娘想必不能瞭解。」

  阿閃道:「不錯,我一點也不明白你們的想法,但定必有你們的道理,我們不談這個。現在解決今晚之事吧,你可知道日月塢已經用上全力要抓你們?」

  田若雲道:「我曉得。」

  阿閃道:「那麼我只要大聲驚動日月塢之人,轉眼間高手雲集,你決計逃不了。」

  田若雲道:「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只不知姑娘何以不大聲叫喊,卻說給兄弟聽聽?」

  阿閃道:「我見你長得挺漂亮的,心中不忍你被他們殺死,所以跟你商量一件事。」

  田若雲反而被她的率直大膽弄得一怔,問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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