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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她道:「家姊馬上就要來找我,我勸你還是快快離開的好,免得被她碰上,死於非命……」

  田若雲嘻嘻笑道:「令姊若是趕到的話,那就最妙不過了。她不但不會對付我,還會自動獻身給我呢!」

  藍明珠想道:「唉,老天啊!這當真是姊姊的惡毒手段,我們姊妹之間雖無來往,但她怎忍心如此對付我?毫無一點骨肉之情?」

  想到藍芳時的惡毒無情,她不由得替父親大感難過,傷心得流下兩行淚珠。淚水不但使視線模糊,還使得心靈迷惘加深。但見她身軀搖晃,已站立不穩。

  田若雲一傾身,伸手抓住她的玉臂,吃吃笑道:「好姑娘,別忙著睡覺,咱們還有事未辦完呢!」

  藍明珠心中還有幾分清醒,可是她的感情已被藍芳時的惡毒手段摧毀,連反抗的意志也提不起來,面龐無力地貼靠在田若雲手臂上,低聲飲泣。

  田若雲喜不自勝,心想還是早點上床合歡的好,當即一躬身竄入房內,順勢已把藍明珠抱起,向床榻走去。

  ***

  正當此時,阿閃恰好經過不少困難後趕到,剛剛撲入院內,彷彿見到人影一閃,但定睛瞧時,毫無蹤跡異兆。

  她戒備地停住腳步,心想莫非已有日月塢高手,早一步躲了起來,乘機暗襲?於是便不肯冒失過去查看,殊不知這刻藍明珠正是千鈞一髮的關頭。

  這阿閃出來之時,若不走錯了路,便可以提早趕到,其時田若雲尚未現身,而藍明珠瞧過王元度密函之後,當必立刻召集本塢高手護衛,而田若雲也勢必敗露行藏,免去一場大難。

  及至阿閃發覺走錯,撥轉頭奔入內宅之時,一越過那道朱門就被日月塢守衛之人發現,出手攔阻。阿閃本來武功高妙之極,可是她牢牢記得自己當時在衛步青之前已開過口,照理說隨時隨地會昏倒地上,所以十分害怕,不敢施展絕妙身法一徑閃轉衝過。因為這等靈妙奇巧的身法總是恰好從敵人劍尖刀底掠過,極是凶險,假使功力略有減損,遲了一線,便等如自行送死。

  她轉一個方向奔避,哪知又有敵人出現,霎時間已引出六七個敵人現身攔截。

  這些敵人們都是罕見硬手,尤其是每一處領頭之人乃是日月塢十道指揮,功力深厚,招數精奇,只要被任何一個纏上了,準得惡鬥一場。

  她仗著快如鬼魅般的身法四下亂轉,總算不曾被敵人纏住。但這其間驚險百出,好幾次差點負傷被擒。

  按理說她這等只逃不攻的情勢該當早就被日月塢諸高手擊殺,但日月塢諸道指揮見她是個女子,因此侵入後宅雖是不對,卻罪不至死,所以就不施展毒手。如若是男子的話,早就全力擊殺了。

  阿閃連番遇險之後,猛可發覺功力絲毫未減,心中大喜。當此之時,她還頑皮的向自己作個鬼臉,想道:「真是活見鬼,我竟被那些惡賊們唬住了。」

  信心一旦恢復,作風立變,選定左方的一處敵人,一徑衝去。只見她在劍氣刀光之中連連飄閃,突然間穿了過去。

  阿閃的手法當真有如其名,快得宛如電光閃動一般,轉眼間又衝過一處敵人,穿屋越院而去。

  她繞個圈子才到達藍明珠所居的院落,由於她領教過日月塢硬手的滋味,心想聞說日月塢奇人異士甚多,一個勝似一個,倘若那躲起來之人比外面的敵人都強,再加以突施暗算,那是萬萬難逃毒手。

  於是她戒備地查看四下形勢,而此時藍明珠已被田若雲平穩地放在床上,開始伸手解開她的衣裳。

  藍明珠的外衣已被解開,露出貼身褻衣。她直到此時才勉強推開田若雲的毛手毛腳,使他不能立刻順利地把她褻衣剝下。

  她露出咬牙切齒的神情,可是已無法尖聲大叫,用盡她的氣力也不過低低的罵一聲「惡賊」,又低叫了一聲「救命」。

  窗邊陡然出現阿閃的上半身,她靈活的眼睛落在床邊,登時認出田若雲的背影。

  她氣得忘了悄悄掩襲之舉,高罵一聲「該死的淫賊」,甚至忘記撲入去動手攻擊。

  田若雲一聽到阿閃的罵聲,頭也不回,反手一揚,袖中飛出一片黃色輕霧,散佈的範圍極廣。倘使阿閃不是忘了撲入動手的話,定必被這片黃霧罩住。

  這片黃色煙霧乃是不夜島威力最強的迷魂毒藥,只要罩中敵人,毒力便從五官侵入,立即昏倒,縱是閉住呼吸也不中用。

  但這等強力迷魂藥物製煉極難,還須機緣湊巧才能採到其中三種主藥,即使碰巧有這三種主藥,為數也十分有限。故此雖然田若雲已是不夜島少島主的身份,但身上也只帶了這麼一筒,只夠使用一次。那不夜島島主甄南認為田若雲既有這一筒防身,在任何高手圍攻之下,也能突圍而逃,所以不肯多給。

  田若雲這次是被聰明所誤,他以為來人罵聲中定必撲入出手,所以先發制人,誰知扭頭一瞥之下,敵人還在窗外。乃是個十分美貌的女子,裝束奇怪,一望而知是王元度那一群年輕男女之一。

  他凶心方起,猛聽外面院中傳來一陣話聲,道:「明珠姑娘,你睡了沒有?」話聲沉重震耳,顯然是內力深厚無比的高手。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疾奔套間,推開後窗,迅快竄出。也是他合該逃得一命,原來這時四下守衛之人都被阿閃驚動現身。因此田若雲竄出之時,瞧得清楚,變成他在暗處而對方反在明處的形勢。

  他使出不夜島組技之一的「鼠鑽穴」身法,身軀緊縮成一團,貼地沿著牆根忽隱忽現地遊走,迅快之極,一轉眼已逃出老遠。

  且說窗外的阿閃眼見田若雲已逃,房中黃霧雖然似是散失,但她可就不急於入屋。扭頭一望,院中站著三人,當中的一個便是發話驚退田若雲的,年約五旬上下,上唇有一簇鬍子,身被青衣長衫,氣度嚴冷。

  他嚴厲地盯住阿閃,阿閃平生天不怕地不怕,當下也怒眼回瞪,道:「你是誰,看我幹嗎?」

  這人冷冷道:「本人姓李名公衡,聞悉有人夜闖內宅,特來瞧瞧是什麼人物如此大膽。」

  阿閃根本不知武林中有什麼名家高手,她只是從此人的沉勁話聲和氣度中瞧出他功力深厚而已。當了故意嘔他,道:「李公衡?沒聽說過,大概是鄉下武師之流。」

  子母神筆李公衡反而微微一笑,道:「你們有了鄉老伯做靠山,便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內,未免可哂。」

  阿閃噘嘴道:「誰說我靠鄉老伯藐視人,我敢發誓從未聽過你的姓名。」

  李公衡方一皺眉,左側的灰衣人喝道:「在下荀通,姑娘自然也未聽過賤名,荀某倒要瞧瞧姑娘憑仗什麼竟敢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中。」

  這灰鶴荀通說話時向李公衡望了一眼,李公衡微微頷首,當即大步走過去。

  阿閃心中掠過一個主意,笑道:「等一等,我瞧見田若雲躲入套間,臨走時打了藍明珠胸口一掌,她的死活不比動手打架要緊麼?」

  灰鶴荀通駭然躍到窗外,伸頭一望,只見藍明珠臥在榻上,外衣已被解開。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他深知不夜島之人最喜採花這一套,連忙躍入房內。

  他還未奔到床前,便咕咚一聲摔在地上。阿閃心中叫聲好厲害,故意裝出驚訝的聲音,道:「幹什麼?敢是駭得昏了?啊!他是怕不能向藍芳時交待……」

  子母神筆李公衡和另外那個面貌平凡的中年人一同躍到門口,李公衡沉聲道:「周岱兄入房之時,不可呼吸。」

  他不愧是總領十道的總指揮,機智謀略都高人一等。周岱奔入房內,經過荀通身邊,彎腰摸了一下,這才奔到床前。但見藍明珠雙頰嫣紅,雙眸欲閉未閉,孕育著晶瑩淚水。他也是在江湖中闖蕩出來的名家,一望而知藍明珠已受異藥所制,幸而看來不曾被污,當即回頭說道:「還好,但當真是不夜島的手法……」話未說完,咕咚一聲也倒在地上。原來他一說話,便不知不覺恢復呼吸,是以中毒昏倒。

  子母神筆李公衡轉頭望住阿閃道:「姑娘及時趕到,竟似是專為了搭救明珠姑娘而來,李某感激不盡。」

  阿閃照直說道:「我可不知道她有難,但我急於找她卻是真的……哈!你不是要怎麼對我嗎?」

  李公衡搖搖頭,眼珠連閃,道:「那等小事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他回頭呼喝一聲,便有四個勁裝大漢奔入來。

  李公衡迅快地道:「去通知塢主,就說本塢與不夜島決不干休,請塢主邀集三院院主,同往擒拿衛步青、田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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